计迦楠定定看着自己的照片,心中似乎有风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她就是那位计总的,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没认出来,她不止是计总,她还是计迦楠,他曾经嘴里喊了无数次的小迦楠。
再次抬头,他还在那儿,只是似乎抽完烟要走了,居高临下地朝她扯了抹嘴角,慵懒地点个头。
还未散去的烟雾在他转过来的挺阔肩背上渡了一层朦胧感,让计迦楠看着人消失的那一处,觉得刚刚是一场梦。
她明明没回复,他却已经笃定是她了,而且他来京景,不是来找她的。
计迦楠想起来京景在充京总共四个大厦,全部是她三哥谈之醅的产业,所以这会儿可能不止他在这,谈之醅也可能在这。
她一下子就低头撒腿跑了,钻入电梯到车库去。
坐进车里,她让司机等等再走。
话刚落就见前面的某个电梯门开后,出来两个长身玉立的男人。
早前跟着谈之醒不知道去哪儿嗨的宁硕,现在身边是她三哥。
这几个人,还是和当年一样成天混一块。
两男人一前一后驱车出了车库。计迦楠为了保证安全,在车库里坐了十分钟才让司机开车。
中午的充京街道比早上热闹了些,春天的绿意铺满长街,不少行人惬意地并肩散步,或情侣,或一家三口。
计迦楠回到家,妈妈计晚茵拢着一身贵妇披肩在客厅坐着,厨房那儿两个阿姨在做饭。
见她回来,计晚茵微微撩起眼皮瞥了眼,又阖下眸继续研究手上的玉镯。
计迦楠走过去捧场:“哟,新宠?很漂亮哦~”
计晚茵又瞄了眼她,随之眼神含羞带怯地略略责怪道:“跟你那个爹一样,光嘴上说得好听。你俩一起来的,你不知道他给我带了东西?”
计迦楠倒在沙发里挑眉,重新瞄了眼那通透碧绿的上等玉镯:“还真不知道,我爸爸一年回来多少次,我哪儿能知道他回回都会给您带礼物啊。”
计晚茵似乎懒得和她说这个了,只是随口问她什么时候要走。
计迦楠把目光从她手镯往上挪了下,落在她平静的脸上,悠悠道:“我这都六年没回来了,您这就不要我啦?”
“那你不回来?还好意思说?”妈妈板着脸训斥她。
计迦楠无辜地与她对望:“是您当初和我爸吵架说让我俩一起滚,别再回充京的,我哪儿还敢回来?”
计晚茵立刻眉头一敛,有理有据地呛回去:“那不怪你爸你反倒来怪我吗?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吵架吗?”
计迦楠叹息:“我谁都没怪,我就问您,我这都厚着脸皮回来了,您这就赶我走啦?那您别再说我不回来的话了。”
“你……”计晚茵不想理她了,冷着脸起身上楼回了房。
计迦楠也就随口一说,声音一惯是轻软的,但是见母亲这就甩了一道背影踩着高跟嗒嗒作响地走了,看上去是真没什么母女情分。
她无奈地也回了房,关上门一个人在静谧的私人空间里发呆。
一安静就无法避免地想起早前在公司的那一幕,宁硕为什么没认出她来呢?
计迦楠歪头看向了房间里一面艺术镜……她长相和十八岁那会儿比,应该差别不大才对,就是那会儿可能不施粉黛,而她今天,化着全妆,涂着妖艳的大红唇。
十八岁那会儿她是怎么样的?
计迦楠拿出手机翻了翻,翻出一堆旧照。
那会儿的手机像素没这会儿清晰,带着些许模糊感的照片里她留着不长不短的齐肩发,几缕刘海挂在雪白额头,露出水灵灵的一双眸子和稚嫩的脸。
那会儿,真是嫩得能掐出水儿来。
现在的她是长及腰胯的大波浪。
着装的话,计迦楠眼睛扫了扫今天自己的衣服,今天穿的紧身黑裙,搭着素色低调的休闲风灰色毛衣外套,脚下是一双灰色细高跟。
十八岁那会儿她穿什么?计迦楠托腮想了想,好像她去考驾照那天,就是和宁硕初识那天,还是穿着校服的?
重新瞄了眼镜子,计迦楠释怀地想,那他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宁硕对她的记忆应该还停留在十八岁那会儿的藏蓝色青春校服与黑发上,无法将这样妖艳的她和当初的小可爱联系到一起。
而且他现在并不知道她的全名叫什么,只知道她姓计,而他六年前也只知道她叫迦楠,可能一直以为她姓谈,谈迦楠……
倒在沙发里,计迦楠拿手机点入播放器,在“最近播放”里点了第一首歌。
…
绵绵头上飞花/散聚了无牵挂/
谁能求漫天雪地里这足印不退下
…
清冽又低柔的粤语歌声如一道晚风卷过闷沉的正午,让心口带来一丝舒适。
宁硕唱这歌,特别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