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是铜板被倒在桌上的声音,阮柔周身被什么束缚着,闻听声音霎时清醒。
小堂兄一路精力满满,早已凑到桌前,惊叹地看先桌子上的铜板,手下蠢蠢欲动,被亲娘打断。
显然没费什么力气,小堂兄见摸不到,只得眼巴巴趴在桌上。
阮柔从背篓里出来,两只脑袋并一起仔细看大伯娘数铜板。
一枚、两枚、三枚......不一会,小堂兄的眼睛就满是茫然,他忘记数到哪了。
而阮柔则数得清楚,一共九十六文,除去来回路费六文,也就是赚了九十一文,不多,但也不少,看大伯娘面上的笑意就可知。
乡下人赚钱不易,距离镇上近的可以时常去镇上寻寻短工的活计,而如锦绣村这般偏僻位置的,来回都得耗去半天,若找不到活计,还得搭上一天的伙食路费,着实不划算。
故而,村中人人贫困,连个地主老财都无。
“不错,九十一文。”阮大伯娘将今日赚来的铜板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要归入公中做花销,另一半则属于他们大房私有。
转眼瞧见两小只,她心情甚好,掏出点心铺老板送的绿豆糕,“喏,就两块,一人一块先垫垫肚子。”
阮奶奶正端着饭菜上桌,连忙道,“马上吃饭了,糕点先放着,等晚上再吃。”
面对递过来的银子,阮奶奶没推辞直接收下,这钱也不是她存着,往后家中置办东西,往来走礼,都得从这里出。
到嘴的糕点飞了,不过几乎饿了一天,味道十分普通的饭菜也变得格外美味。
两大两小皆吃得喷香,阮奶奶便问起今日去镇上的情况,“看样子卖得还不错?”
“还行吧,”阮大伯娘回,“熟板栗只卖出去二十来斤,倒是生板栗卖出去大半。”
“嗯,那明日可还要去?”
“不去了。”阮大伯娘犹豫会儿回答,“今天多亏云娘聪明,问点心铺的老板卖了五十斤生板栗,明日就没这么好的买卖。”
今天熟板栗也就卖了二十多斤,再去掉路费,虽说生意也能做,可谁也保不准明天能跟今天一样,索性不耽误时间。
“那就再晒两天磨粉吧。”
“好。”
阮柔边吃饭边竖起耳朵听,闻言也不失望,无他,今日的收获着实不大,却累得够呛,她还得想点别的法子。
一日辛苦,哪怕阮柔没做什么,第二天同样腰酸背痛,连向来精力充沛的小堂兄都蔫蔫的,待在院子里数蚂蚁。
见妹妹起来,他欢喜道,“云娘你起来啦,看我挖的蚯蚓。”
阮柔伸头一看,顿时后悔不已,只见一个小黑坛子里,密密麻麻如筷子粗细的蚯蚓爬来爬去,形容恐怖,惊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悄悄后退两步,她飞也似地离开,“我出去玩了。”
“哎,妹妹你等等我啊。”还没意识自己被嫌弃了,阮荣之起身,将蚯蚓往鸡圈里一倒,几只鸡飞快啄食,他傻笑着乐呵,“都吃点,多下几个蛋。”
说着,脚下便往外面追去。
阮柔正是无聊地在村里四处闲逛,懒得去寻村里的小伙伴玩耍。主要玩归玩,偏小孩子不知轻重,总要当着她的面问些有的没的,诸如她这个拖油瓶怎么又回来了,她娘是不是也不要她了之类的话,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就挺烦的。
没一会,阮荣之就追上了妹妹,他笑呵呵领着妹妹往山上去,“走,哥带你去山上摸好吃的。”
山脚下长大的孩子,也擅长在山上找吃食,只是,等到了熟悉的地方,一看,顿时傻眼了。
只见原本人并不多的山脚,好多小孩子在四处扒拉,甚至夹杂着几个大人,探寻的眼光将各处看得一清二楚,便是真有什么可以吃的,肯定早被搜刮干净。
他们来的这处山脚并不直面村子,而是在村东侧,平常没什么人来此,都是小孩子们割猪草以及玩耍的地方,阮柔一想,便知他们先前找到栗子树的事情暴露了,虽说本就没特意遮掩,可还是不大高兴。
倒是阮荣之想了一会,又拉着她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小林子。
“嘘。”他比划着,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阮柔配合地放轻脚步,只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那意思分明在问,要做什么呀?
阮荣之并不回答,叮嘱妹妹留在原地,他则轻手轻脚靠近一个小山包,利索堵住几个小孔,随即将随身背着的小水囊咕噜噜朝最后一个洞中倒去,脚下飞快来到最后一个特意留下来的小洞,脱下外面的衣裳蓄势待发。
尽管没说话,阮柔大概也看明白,这是要逮兔子,不得不说,小堂兄还是有些本事的。
没等会儿,洞口冒出一对灰扑扑的兔耳朵,机灵地查看四处,惨遭洪水淹家的小兔子没发觉什么异常,飞速往外奔跑,结果,就被兜头迎来的布衣扑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