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远凝视那道身影,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面上露出一个十分明显的笑来,他无比确定,自己真的找到了想要的那个人。
他没有径直上前,而是脚下拐弯,上了假山,假山顶部建有一座凉亭,淮阳王妃正在其中。
“娘。”他恭声喊道。
“嗯。”牧王妃懒洋洋的,完全不复先前的急迫,反而饶有兴致看向下首,寻思哪位是儿子中意的女孩。
“娘。”牧之远无奈又喊了一声,总算唤回亲娘的视线。
牧王妃故作纳闷状,“怎么了,宴会我不是给你安排得很好,你看,多么热闹。”
牧之远向来是个直接的人,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十分明确,这从他十八岁直接跟爹娘说明自己暂时不想娶妻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旦下定了决定,他反而能很快做出行动,此刻面对亲娘并不扭捏,“娘,我看中了一个姑娘,先带给你看看。”
牧王妃这下是真稀奇了,跟研究什么稀罕东西一样看向儿子,“真的就看中了,要不让娘帮你看看。”
“不用。”牧之远飞快拒绝,他既然选定那个人,就代表无需其他人再做无谓的考察,而是道,“娘,我是想让你先看看她,以后就是你的未来儿媳。”总归得让爹娘先认识人,后面才好上门提亲,他自己一个人可不行。
牧王妃听懂他的拒绝,顿时颇有些无语,她都以为这个儿子要孤独终老了,结果最后,人家飞快有了人选,还不要他们当爹娘的插手,可真是够让人操心的。
但总归愿意娶妻就是好事,她对人选的要求倒也简单,出身干净,本身性格举止拿得出手,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就行,倒也不全是因为儿子多年不愿意相看,而是因为牧之远本身就是次子,儿媳的人选就不如大儿媳那么严格。
故而她只是看了看下方,试探问,“是楚楚认识的那个女孩。”她又不傻,下面这些世家贵女参加过多少宴会,儿子要有意哪会等到如今,唯一的意外来客,就是楚楚带进来的阮家姑娘。
牧之远毫不迟疑当即点头,“是她,娘,她是个好姑娘,您不要挑剔身世。”
牧王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娘就是恶婆婆啊?”
牧之远摸摸鼻子不吭声。
气氛有些沉默,牧王妃视线集中在那个姑娘身上,隔着一段距离,她只能依稀看清对方的身形,心头便有些着急。
她急匆匆起身,“我下去看看,你不用跟着。”说着便沿着青色阶梯,一步步往下,不一会绕过假山,出现在后花园的人群中。
好在牧王妃还没有心急到直接表现出来,她身份尊贵,原本拥挤的人群为她让出一大片位置,左手边是大嫂,如今的淮阳王府世子妃,右手边是关楚楚,三人笑意盈盈说着话,一切看起来很是寻常。
牧之远只得坐下,远远看着。
而下面的牧王妃,大面看起来没有问题,而实际上,只有她身旁的两人明显注意到她的心思并不在周围,而是时不时看向某个方向,又很快挪开视线,就像可以遮掩什么般。
世子妃奇怪地循着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将疑惑按捺在心间,而关楚楚则敏锐察觉到,王妃是在看夏娘,联想到娘亲的猜测,顿时更加笃定几分,她悄悄抿起嘴角,暗自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
而此时的阮柔,依旧一无所知,脑子却早已转开了,惦记着什么时候回江南。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声响出现在耳边。
“夏娘,你看,即便是我们昌平侯府,在这样的场合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阮柔看过去,来人是陆文月,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哀怨,带着浓浓的不甘。
阮柔可没有配合她的意思,看向人群某个方向,指出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可文珠姐姐不是适应得很好吗?”
陆文月被噎住,既是不服又不甘,陆文珠作为嫡出,早几年就定下了平国公府的婚事,与她这样还没定亲的庶女就如同两个世界,但她看向身边,又有了股优越感——起码她出身侯府,还有一搏的机会,而眼前这位商女,怕是一辈子都要在底层挣扎。
“你要回江南了吗?”她忍不住问,其实她的思绪有些复杂,既知道对方留下对自家有好处,可那好处多半也是便宜了嫡出的兄姐,可另一方面,自己多少也能占到点便宜,起码不用担心被几千两银子卖出去。
“嗯,”阮柔应得痛快,“这场宴会过后,我就应该回去了。”她语气格外轻快,带着显而易见的放松,并不似不甘愿。
陆文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没见识也有没见识的好处,起码不会东想西想那么多,而她就不一样了,她是有追求的,
或许是对比出了优越感,她方才的颓废一扫而空,再次恢复动力满满,她起身走向人群,努力融入其中,希望为自己争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