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拨开一层地面的积雪,顾萧发现了马车的车轮印记。仔细端详着马车的车轮印记,抬头看向空中,顾萧心中默默盘算了落雪深浅和地上的浮雪程度,大致推演了一番,随后起身。
一旁的霖儿望着顾萧那笃定的眼神,知道顾萧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从地面上覆盖在马车车轮印记积雪的厚度,大致推算了一下时辰,想起了咱们离开悦来楼时的那辆运送蔬菜的马车。时辰与这浮雪都对的上,不过我还需要去确认一番。”顾萧心中已有了判断,只是还需要佐证。
心中拿定了主意,顾萧对霖儿说道:“咱们恐怕要再走一趟悦来楼了。”
“好。”霖儿不假思索开口。
“我适才在悦来楼时,曾与薛大哥说了几句,你不好奇我说了什么?”顾萧想起了薛虎,自己请他帮忙之事,应当也有了结果。
想起霖儿巷外还生着莫名的气,于是便想霖儿多说说话。
霖儿适才只想着帮顾萧找寻李叔的下落,此刻听顾萧说起其他,又想起巷外的事,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到顾萧那略带无辜的眼神,就来气。
于是气鼓鼓的说道:“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又打不过你,还能拿你怎么样?”
顾萧见霖儿又变成巷外那模样,只能讪讪开口道:“我在城外与薛大哥交过手,知道薛大哥会追踪术,于是我便摆脱薛大哥一来去客栈之中查看李叔是否已返回客栈,二来是拜托薛大哥去查查那悦来楼是否曾换了东家。”
霖儿听顾萧提及追踪术,面上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虽恼顾萧不解自己心意,但也知道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李叔的下落,于是不再置气,开口道:“薛虎的追踪术只懂些皮毛,只怕这凉州城内各行人等纷杂不一,只怕难有结果。当下,我们还是先去你说的悦来楼一探之后,再与薛虎会合不迟。”
顾萧点头道:“所言甚是,咱们这就动身。”
在巷口盯梢的那人,见这对男女从巷中出来,疾步向着悦来楼方向而去,稍加思索,盯梢之人忙快步向往悦来楼报信而去。
悦来楼后堂一间僻静的房内,咫苏梅将尺天涯带到房中书案前,咫苏梅伸出手来,在书案上一阵摸索,触到一处凸起后,指尖用力按下。
只听这书案下地上‘咔嚓’一声,露出一方暗门,暗门之下有着层层向下的阶梯,随后咫苏梅看着尺天涯肯定的眼神,从书案上顺手拿起一盏油灯。撩起衣袍,缓步走入暗门之中,尺天涯随即也随着咫苏梅入了那地上的暗门。
二人身形消失在地上的黑暗中后,又是‘咔嚓’一声,暗门关闭,这房中再无二人身影。
在这暗门阶梯下是一个低矮的甬道,二人在甬道内行了一会儿,咫苏梅望见前面出现了一间暗室。
推开暗室房门,暗室不大,以青色墙砖在地下垒成,只留一小小通风口。
只见一个疤脸汉子安静的躺在床上。走进一瞧,那疤脸汉子怒目元睁,正望着自己,咫苏梅知道此人就是师兄说的那江湖浪客。见他一动不动,只是瞪着双眼瞧着自己与尺天涯,就知道他被封了哑穴和诸身大穴。
咫苏梅换上一副人前的媚态,捂着嘴儿装出诧异模样,回身向尺天涯道:“就是他吗?”
尺天涯倒是对咫苏梅的表演很是配合,点头道:“是。”
咫苏梅见师兄使了下眼色,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要自己‘唱红脸’。随即装出心疼模样,来到老李身旁,开口道:“疤脸汉,我看你被封了多时,解开你的哑穴,是想你缓缓,你可勿要叫嚷,你若是同意,便眨眨眼。”
见疤脸汉子双眼止不住的眨,捂嘴儿轻笑一声,咫苏梅葱葱纤指从袖中急出,在老李身上喉间连点数下,为老李解开穴道。
本以为是一番谩骂之言,解开穴道的疤脸汉子居然冷静异常,只听他淡淡开口道:“你们既不要我的命,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会儿,咫苏梅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不由的又佩服尺天涯看人的眼光,这汉子果然是个值得师兄收入麾下的人才。遇事沉着冷静,确有过人之处。
见尺天涯来到床边,咫苏梅倒是识趣的退开轻声道:“你们聊,我去准备些吃喝,看这位大哥应当也饿了。”说完,咫苏梅掩门而去。
“这位大哥,在下姓尺,名天涯,也和兄台一样是个江湖客。此次,将兄台请到此处,实是无奈之举,还请兄台见谅。”尺天涯说完,抱拳向老李行了一礼。
老李虽然身子不能动,见面前小贩自报姓名,又对自己施礼。想起是自己好奇在先,窥探了别人秘事,胸中之火顿消,叹道:“这位兄弟,不必多礼,我无法起身,就不还礼了。今日凉州巷中,却是我无礼在先,我见你们行事诡秘,好奇之下,这才一路跟随。”
语气稍顿,老李继续说道:“我初见你们,以为你们是打家劫舍的贼人,于是便想着替天行道来着。”
尺天涯笑道:“那为何兄台不下杀手?”
老李无奈道:“未有证据,怎能随意shā • rén。况且我还未曾开口,就被你们发现了,这一路被你们带到此处。不过这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若你们是作恶的贼人,只怕我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
尺天涯抚掌笑道:“兄台明鉴,我们这班兄弟,虽都是身怀武艺,但都是安分守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