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烙一争高低的时候,陈冬至还能从容制敌,真正赢回来这个机会,面对水水妹妹,他又开始手足无措。
因为负气的缘故,宁拂眼里晃起湿漉水光,唇瓣被自己咬出一道艳色的齿痕,他靠在沙发背椅上,腰肢细软不堪,裸露在外的腿肉更是细腻雪白。
看上去嫩得要命,仿佛掐上一把就能洇出粉色的汁水。
过分软嫩的水水妹妹,今晚居然要跟自己躺进一个被窝吗。
他会不会睡着睡着就团进自己的怀里,柔软娇嫩的肌肤紧紧贴住自己,长臂一伸,就能圈住他的细腰。
宁拂的身子一定也是香的,他曾经闻见过。
本来就是毛头小子,陈冬至臆想着,忽然一阵口干舌燥。心底迸发出来的岩浆往五脏六腑烧,热度滚烫怎么也浇不灭。
一旁的沈烙还欲纠缠,宁拂已经把脸偏过去,身体微倾攀住柔软的沙发边缘,吸了吸鼻子。
这通常是他要掉眼泪的前兆动作……沈烙难得懵了一瞬,心脏猛然惊跳,下意识自动息声。
他缓缓收回双臂,没有再对他做出桎梏的强硬姿势。
宁拂眼眶发热,沈烙今天一共让他难过了两次。
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由分说地抱自己,涤非医生也在的,他不应该让自己难堪。
第二次更过分,直播开着,镜头面前他怎么能那样说自己呢,不知道被多少人听了去。
这下好啦,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又爱吃又爱睡的小笨猪了。
想到这里,宁拂委屈地手指不停拧缠,眼眸雾气氤氲,强忍住泪水,于是憋得眼眶通红。
沈烙,坏!
自己才不是小猪,全天下能这样叫他的只有一个人,他只肯允许宁寻歌这样叫自己。
宁拂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出太过可怜的姿态,他悄悄揩了一下眼角,朝陈冬至小声说:“弟弟,我先去房间等你哦。”
声音隐隐含着一丝哭腔和天真无知的诱惑。
陈冬至失语卡壳。
宁拂说完就慌忙起身,他很想立刻躲进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视线一刻不曾离开的觉寒提着行李箱跟上去。
沈烙难得怔在原地,双脚被灌了沉铅一样,压根挪不动步子。
宁拂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他有点无措地想,水水看起来很难过。
自己刚刚说错话了吗?到底是哪一句话不对,他反复在脑中回忆。因为叫他小猪,还是说他麻烦?
可是那都不是真话,外人不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吗,虽然他肯定不会打水水也不会骂他,但是他说水水麻烦,其实语气中多少含着在外人面前炫耀的成分。
看啊,水水曾经麻烦过自己。
沈烙头一次痛恨自己的笨口拙舌,害得水水伤心。他一定是误会了,自己从来没有嫌弃过宁拂麻烦,宁拂的「麻烦」他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会嫌弃。
那些所谓的「麻烦」,在他看来不知道有多可爱。
沈烙如何懊悔宁拂不得而知,他正沉浸在自己伤心的小宇宙里无法自拔,连漂亮的玻璃房也顾不上欣赏。
觉寒帮他把行李收拾好,见他还趴在床上哭,身子跟着一耸一耸,无奈叹气。
完全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以后可怎么养。
“水水。”他把宁拂半抱起来,捧起他泪水朦胧的脸,“不哭了。”
于是宁拂从原本趴在床上哭变成窝在他怀里哭。
“怎么委屈成这样?”
“大家、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宁拂打了个哭嗝,说到一半又停下,止不住抽噎。
觉寒抚拍他的后背,抓住他捏紧成拳头的手往自己唇边带,在他耳边低声说话,几乎哄了一下午才把人给将将哄好。
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宁拂眼睛因为哭泣泛起红肿,觉寒心疼得不行,“晚上用不用我陪?”
挂在眼睫上的泪珠自面颊滚落,宁拂抬头望了一眼透明的玻璃屋顶,摇摇头。
晚上会有其他人陪自己,很多很多。
觉寒不放心地叮嘱,“墙边的摄像头夜里不要蒙上,记得穿好衣服睡觉,知道吗。”
“知道。”宁拂软软趴回到他怀里赖了一会。
——
外面的陈冬至本来想早早回去陪水水,但步寻歌一直有意阻拦,估计是报复他分房间时的仇,等他终于脱身回房的时候,宁拂已经洗完澡,静静躺在床上。
他还没有睡,听见脚步声,“弟弟来了呀。”
宁拂躺在床边一侧,身体搭盖一条被子。他是那样瘦弱单薄,如果不是露出小脑袋,几乎看不出棉被下的有明显起伏的弧度。
手脚不由自主放轻,陈冬至走近才发现宁拂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平放在靠床的软塌上,仔细再瞧,上面正在播放《怦然心动》第一期的节目。
手机被调成静音,节目无声播放,宁拂自己却不看,只是很安静地盯着玻璃窗外的星空。
他的表情里带着些微茫然的空洞,看起来格外脆弱,好似轻轻一捻就能揉碎。
“水水怎么不看节目?”陈冬至声音极轻。
宁拂扭头垂眼看他,指了指深蓝夜幕里的星河,“是播给天上的星星看的。”
陈冬至笑了一下,“天上的星星也要看水水妹妹。”
宁拂眼眶微红,很认真地说,“看不见拂儿,星星也会担心想念。”
记忆里最后的南朝宫殿是成河血色,宁拂很努力把自己记得的每一个人都对应成一颗小星星。
有父皇,还有母后,还有好多好多人。
既然已经变成星星,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做一颗无忧无虑的小星星,只用一闪一闪发光就好。
星星和拂儿都过得很好。可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月亮呢,月亮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