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光细微,浮香沁甜,灯火之下,纨绔美人也独呈一股风味。
沈卿言自诩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虽不说一言九鼎吧,但至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既已与楚香结识,也知道曹赫那人的阴损之处,就绝对不会允许楚香被曹赫祸害。
保护老弱病孺是他分内之事!
指尖捏着青瓷杯盏,这是沈卿言倒的第三杯凉茶,今日晚膳也没吃什么,但就是口渴难耐,胸腔一股燥郁。
墨发及腰的阿香姑娘就在眼前,沈卿言抬了抬眼皮,与楚香对视上的瞬间,只觉得宛若突见四月鲜花纷落,佳人惊艳了桃李芬芳。
甚美!
阿香姑娘如此美貌,还是个性情中人,更是武艺高超,这般好的女子,打着灯笼也寻不着,决不能便宜了曹赫!
皇上说得没错,阿香姑娘这样的好女子,日后生出来的孩子必然出类拔萃。
而他沈卿言乃沈家独子,为沈家开枝散叶是他的职责所在。
短短片刻之内,沈卿言将日后生几个孩子,几个女孩儿,几个男孩儿,都想得清清楚楚了。
男人白皙的面容不知不觉得涨红,眼梢如若染霞。
他眨眨眼,哑声道:“阿香姑娘,你可想清楚了?”
楚香有些无措,墨发上的水珠沾湿了银纹蝉纱丝衣,将里面的秋香色小衣也映了出来,她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女子,但也无人敢夜闯她的闺房,偏生这个沈卿言不知疲倦,每日过来“催婚”。
仿佛给足了她选择的余地。
可细一品,似是非嫁不可了。
楚香张了张嘴,离着沈卿言三步远的地方,她能看见男人突起的喉结时不时翻滚。
她虽不懂男女之事,却是在话本子里看见过诸如此列的画面。
无疑,沈卿言甚是俊美,就连喉结也长得格外好看。
可楚香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难得耐着性子,问道:“你我当真只是假成婚?”
沈卿言一噎。
起初,他用假成婚做由头,无非是担心楚香会拒绝。
想把人娶了,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生米煮成熟饭,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当然,沈卿言不会这个时候就露出狐狸尾巴。
男子没有动念头之前就如少年人一般无邪,可一旦动了某个念头,为了吃上肉,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沈卿言端坐笔直,双腿合拢,褪去了御前权臣的狂傲,神色虔诚,“阿香姑娘,我的人品,你还能不了解么?我娶了你,只是为了救你,我见不得你被曹赫那厮祸害,又因在皇上面前谎称你我是两情相悦,这下是非成亲不可了。”
非成亲不可……
听听,这叫什么话?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过来特意询问她的意见。
其实,楚香知道,一开始兄长是打算送她入宫的,帝王虽生得俊朗,可她并不想与一堆女子争宠。
皇宫当真是世间最繁华之处么?
楚香并不认为。
繁华作茧的日子,就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饶是繁花万千,若不能展翅飞翔,又有何用?
见楚香略走神,沈卿言抓准时机,接着说,“阿香姑娘,你如今正好是婚嫁的年纪,就算能躲得过曹赫那个流/氓,也会有其他人想要求娶你。阿香姑娘,还不如直接嫁给我。”
“你我之间知根知底,又皆喜好习武,我已弱冠,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侍奉,至今还是……干干净净呢。”
一言至此,沈卿言浑身紧绷。
为了娶妻,他当真是豁出去了。
楚香一呆。
世家子弟,十四五岁就开始启蒙,就连她的兄长也有好几房侍妾,她还不曾见过不纳妾,没有通房的世家子弟。
楚香动容了。
谁会不喜欢干干净净,又年轻有为的俊美儿郎呢?
何况,两人又是假成婚,若是婚后不满意,还是可以和离的。
如此一想,楚香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沈卿言这时站了起来,朝着楚香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沈卿言一闻到女子身上的楚楚幽香,突然伸手握住了楚香的肩。
换做是寻常,楚香已经一掌打过去了,但她此刻昏昏然、熏熏然,愕然抬头,“你……”
被楚香灵动的眸子凝视着,沈卿言的心像是被一根羽毛扫过,让他一阵施施然,他后退了一步,更加虔诚,“阿香姑娘,方才我是情难自控,要怪就怪阿香姑娘太过迷人了。”
此言一出,沈卿言又后退一步,一双清澈的眸子,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御前宠臣,也是个shā • rén不眨眼的主儿。
换做是旁人说这句话,定会显得油腻不堪,可偏生沈卿言生了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他就如同文人书生,雅致极了。
“阿香姑娘,那我今晚就先走了,明晚再过来继续等你的答复。”
丢下一句,沈卿言当真转身离开,毫不僭越。
楚香只能反复张了张嘴,呆在原地,许久不能动弹。
其实……大可不必每晚过来等答复……
起初是来她院子里,今日倒好,直接登堂入室了!下回该不会直接上榻了吧……
“哎呀!”楚香跺了跺脚,面红耳赤,睡意全无。
*
翌日卯时未至,封衡习惯性的睁开眼。
他自幼时起,便每日勤勉,登基之后从未松懈过朝政。
他从未被岁月温柔以待,却一心扑在了治国平天下之上。
明明是个十分记仇的人,在经历浮沉世事之后,也并没有彻底癫狂。反而有了匡扶社稷,庇佑黎民苍生的决心。
而今,封衡更是对以后的日子有了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