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的勉强,好笑到足够言玚把他后半句话给自动忽略。
听着对方的不敢怒也不敢言,言玚莫名心情好,只觉得那点微不可见的烦闷,彻底被冲了个干净。
也是,褚如栩今天自信展示身材的“开屏仪式”,没得到一点正向反馈不说,放低身段来主动服软,只为加上个好友,结果最后还是遭到了言玚干脆的拒绝,而现在又要被他当成小孩子来逗弄。
别说这种金贵着长大、没遭过冷落的少爷了,哪怕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估计也会有点受挫,言玚对此深表理解。
不过,他倒也并不打算见好就收,应付这种第一次见面,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的小混不吝,言玚还是很有一套的。
雨势逐渐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腻歪又潮湿,漾起薄薄一层水雾。
言玚理了理袖口,然后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捏了根烟出来,但只是捻在指尖,凑到鼻下轻轻闻着,并不点燃。
电话那边也有含糊的雨声,褚如栩应该也在室外。
难怪要一直压着音量说话。
大概是言玚的沉默让对方有些不安,没那么多底气的褚如栩,到底还是成了先露怯的那个。
他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试探道:“言玚,你听得见么?”
敬称被省略,啰嗦的句式被缩短。
而那轻飘飘、听不出几分真诚的“喜欢”,对方到底是没敢再重复一遍。
只不过这种不直白的示弱,竟也能闹得人耳朵尖发痒。
怪有意思的。
言玚被褚如栩的虚张声势给逗笑了。
十几二十岁的小朋友就是好玩。
赤诚又轻浮,大胆又心虚,使不熟练推拉,也藏不干净情绪,遇到感兴趣的人,就只会胡乱挑着话题、找着茬。
连撩拨都领悟不到要领,实操起来别扭、僵硬且违和。
但莫名有点生涩的可爱。
想到这,言玚轻叹了口气,用无奈的口吻,弯着唇角敷衍道:“嗯,听到了,别催。”
“喜欢就好,不够再朝叔叔要。”
他声音柔和,语调懒洋洋的,每个字都要拖长半个音,明明是捉弄戏谑的玩笑话,却愣是被言玚讲出了几分哄人的意味,还带了些辨不出真伪的诚意。
没见过这阵仗的褚如栩不禁怔了怔,明显是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半天都没能给出个有效反馈来。
联想了一下上午酒店里,对方肆意撩拨的场面,言玚抿抿唇,忍不住腹诽起来:
张牙舞爪的,还以为多厉害呢。
“除了致谢,还有其他事么?”言玚带着笑意问道,“没事就挂了,以后尽量也少联系我吧。”
显然,褚如栩对他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扬长而去前,却还要扭头敲上一闷棍的行为,目前还不是特别适应。
但该把握的时机,也是能擦着边抓住的。
“别挂呀哥哥。”褚如栩赶忙出了声,腔调都忘了要拿捏,难□□露出几分紧张,“我有事,急事,大事!”
黏腻的称呼又悄悄回来了。
“怎么不叫叔叔了?”言玚戏谑着。
褚如栩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尴尬:“我错了,我再次真诚道歉,您就别开我玩笑了嘛。”
言玚抬抬眉梢,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您今晚有安排了么?”褚如栩画风一转,问道。
言玚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讶异于对方的干脆,随后,他便笑着把问题又抛了回去:“想约我?”
叶玦下午来试探提过一嘴,说褚如栩想给他赔个不是,问要不要拉群定个日子,但被言玚以“没必要”婉拒了。
毕竟言玚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也不觉得褚如栩有值得郑重赔礼的地方。
他先前恼羞成怒的成分顶多占三成,余下的,全是对这种直白撩拨不耐受的落荒而逃。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跟柏鹭那种古板东西处久了,性格都受了影响,冷不丁碰着个热情似火的自来熟,多少有点拘谨。
“想请您吃饭。”褚如栩从善如流道。
他大概进了室内,正在爬楼梯,在寂静的环境下,略微粗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今晚怎么样?我去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