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半拍地捂住了脸,然后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少年苍白的面容染上些许的绯色,黑色泥沼似的眼睛一丝光亮都无法触摸到,唇角有勾起肆意开心的弧度趋势,但很快又压下来,似乎遇见了什么讨厌人。
“……那我们快出去。”青木皱着眉,捂住胸口。
我把鸭舌帽还给他,还以为是青木的自愈能力没完全让他恢复,胸口难受,所以就直接走出了游乐场。
他不知道怎么了,一走出去就匆匆与我分开,我想问都来不及问,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我也走回家。
回到家我整理了一下这些天兼职的钱,去银行存好。
而在晚上九点半,我洗完澡躺进被窝里时,手机突然被无数消息轰炸,仔细一看全是一个人。
是目前的同班同学羽太武。
[间织,我看到了,今天你和富江在游乐场里面对不对?]
[图片]
[我想跟着他的,结果跟丢了,你知道富江的住处在哪里吗?]
[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富江去那里的!只要你给我说,我可以把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部都给你!!!]
[求求你!!]
[你怎么不回话?!]
[你是不是想独占富江!]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间织!!]
[求求你,告诉我吧……]
[求求你!]
我一惊,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眼花缭乱。
他发的照片是我们结尾走出游乐场时,青木面色难看地离开的一幕。
只是照片可能糊了,青木有双重影子,但我和羽太武都没太在意,那太像洗照片时的事故了。
恐怕羽太武就把我放在了班级里那些跟班差不多的位置上,以为我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青木一起出去。
我谨慎回复:
[并不是这样,羽太君。我不知道青木君的住处,和青木君也只是在游乐场碰巧遇见,是同班同学就一起出来,马上就分开了。]
我知道自己在撒谎,但他的文字里流露出的疯狂让我不得不决定先稳住他。
……而且,谁能想到这人看见青木还能按兵不动,只是拍照呢。
他没有再回复。
我第二天去学校时特别警惕,青木却没有到班级里,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出现。
全班萦绕着焦躁的氛围。
明明以前青木没在,大家都习以为常并且认为他偶尔出去玩翘课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羽太武是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上午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畏畏缩缩,从后面看去,他永远是低垂脑袋的状态,在班级上也是自卑的一类。
到了中午,青木才出现,他先是在班级人狂热的眼神中巡视了一圈。
我有心告诉他羽太武的事情,也不能公然上前,只能暂时按耐住。
等下午体育课,我才找到机会给他说。
青木穿着棉白的体育服,闻言挑了挑眉,轻嗤了一声:“垃圾,还敢tōu • pāi诗绪里!”
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tōu • pāi你。”
“知道了,”青木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说完就迫不及待道,“诗绪里,我们——”
他未说完,远处的体育老师就吹响了口哨声,青木一脸烦躁地闭上了嘴,我们只好分开出去站队。
不管是长跑还是仰卧起坐,青木都不会做,他只会在体育老师面前蹙着眉,装作柔弱病态的样子,脸色本就煞白一片,长相偏向雌雄莫辨的精致,很有说服力。
“老师……我感觉头很不舒服,我就不跑了。”
“……行吧,那富江你就在树下面的阴凉处休息休息吧。”
“好。”
全班只有青木一个人在树底下悠哉悠哉地喝水休息。
跑完长跑时我人都快没了,喉咙有些刺凉,腿软,呼吸沉重。
我靠在铁网上休息,那些人跑完就围着青木慰问,青木嫌弃那些人跑步后的余热汗水,直言:“臭死了!赶快离我远点!”
在操场外围的铁网处,有一个男人似乎在寻找什么,视线一触碰到富江就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亮。
手立刻抓住铁网网格,青筋暴起。
在我们走上教学楼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男人依旧在遥遥地望,眼珠子凸起,陷入深深的眼窝内。
……是谁?
我内心犹疑,进入了楼道间。
下午放学,我收拾好书包,在学校门口忽然遇见了那个奇怪的男人,他在拉着羽太武问青木的问题。
“请问你们班的青木富江是多久来的?”
“关你什么事!”一向懦弱的羽太武一说到富江就脸色很差,称得上是凶狠。
那人毫不在意,怔怔道:“他的头发……简直和我祖父母收藏的艺术品一模一样!你看!”
他打开了一个木盒。
在精致木盒里的,是一卷蜿蜒盘旋的乌黑如碳的长发,宛如圆润的珍珠在闪光,黑曜石一般,根根柔顺至极,像是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仅仅是一眼,就吸引住羽太武的目光。
“这…这绝对是富江的头发……可是怎么会是长的?”
“必须要将它锁在木盒里,要不然会长出很多……你相信了吧?我想要你明天把富江带出来……”
羽太武直直注视着那盒乌黑的发,突然,他伸手出其不意地将盒子抢了过来,拔腿就跑。
“可恶!!站住!!”
那两人跑走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点迷惑,不过那盒子里的长发的确很像青木的头发。
青木的每一处都是独一无二的美,就算是一根指头、一根黑发、一片皮肤,都能准确地认出主人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