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居的桂花茶香鸭子,味道不错。”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抬头,沈念儿也知道那人是谁。
只是她意外的是,南宫景的脸皮何时厚成这样,被拒绝了还能再次来碰她钉子?
“不喜欢。”她声音也很冷漠。
“可是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南宫景皱起眉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小时候的事记得那么清楚,曾经以为早就忘了的。
沈念儿抬头看他:“你也说那是小时候,人总会长大,没有人还会对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念念不忘。”
南宫景蓦然就想起她说的果子糖。
看来,自己就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果子糖,现在她吃腻了,想换个口味了……
莫名的怒气涌上来。
南宫景没被人拒绝过。
他说一不二。
沈念儿当这么多人的面前一再拒绝他,让他南宫景的面子何存?
传言出去,不知道有多少难听的话等着呢。
“去,或不去?”
南宫景冷冷地环视周围一圈:“你不去,本王就把这里所有的人,全都杀了。”
他语气轻淡。
可沈念儿却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南宫景从来不是一个开玩笑的人。
她气结。
“他们得罪你了?”
“没有。”
得罪本王的人,是你沈念儿。
南宫景语气冰冷:“本王就是看他们不爽。”
“呵!辰王殿下好大的脾气,看着不爽就要shā • rén,你这叫滥杀无辜!”
“无辜?”南宫景说道,“小六,刚才这些人骂你的话,你可还记得?辱骂皇子是什么罪名?”
小六面无表情的答道:“按大楚律例,当斩!罪行严重者,诛,九族!”
吓!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辰王殿下!
排队等候的病人还有看热闹的茶客,齐唰唰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念儿方圆三尺之内,再也无人敢靠近。
好多人都觉得脖颈后面直冒凉气,肃杀的感觉扑面而来。
今天出门为何没看黄历,竟然遇到了有着冷面煞神之称的辰王殿下,能不能活着留条命回家尚未可知,现在逃走来不来及得哇?
有人偷眼外瞄,发现茶楼门口不知何时已经被辰王府的护卫牢牢把守,怕是只有变成苍蝇才能飞得出去。
沈念儿不气反笑,托着下巴道:“辰王殿下为了请我吃顿饭,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要是我不去吃,这许多人岂不全会被我所累?他们的家人更要恨我入骨了,也罢。不就是一顿饭吗,我去便是。”
“哼!”
南宫景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小六对着周围人冷冷扫视,众人都低头屏息,刚才冷嘲热讽的那几人更是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既然如此,沈姑娘不要让我家主子等太久,我家主子耐心不好,沈姑娘应该比谁都清楚。”
小六也学他的主子,酷酷地撂下一句话,然后尾随南宫景而去。
沈念儿“呸”了声:“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主子飞扬跋扈,狗也跟着目中无人。”
这声音钻进小六的耳朵里,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像是没听到一样,加快脚步离开。
啧,沈念儿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连他家主子都敢骂了!
沈念儿对着众人摆摆手,意兴阑珊。
“散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到此为止。”
她拉住宫凌的手:“走,有人请吃饭,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宫凌屁股没挪地方:“可不可以不去?姐姐,我不喜欢他!”
拽什么拽!王爷了不起啊!
沈念儿心想:我也不喜欢,可谁叫人家是王爷,是皇子,皇权压死人啊!
她揉了揉小宫凌的头发:“不喜欢就对了,不喜欢就更要去大吃一顿,反正请客的人是他,掏钱子的人也是他。”
小宫凌眼睛亮了,跳下来,将小手塞在她掌心里。
“我去!”
*
南宫景和沈念儿前脚后脚地刚离开清茗轩不久,微服出宫的皇宫和张公公就到了。
两个人打扮得很是寻常,皇帝穿的是一身酱色的茧绸长衫,戴了顶瓜皮小帽,手中的白折扇遮住了半边脸。
张公公愣是给自己粘上了两尾鼠须,扮成了管家的模样跟在皇帝身后。
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茶和点心,扭着头东张西望,也没看到沈念儿。
难道传闻有假?
还是今天沈念儿没来?
张公公直接叫了伙计来打听:“不是说沈念儿和小神医在这里免费问诊吗?人呢?”
那伙计道:“哎呀,两位客官也是慕名而来?可惜您二位来晚了一步,沈念儿和小神医刚刚才走。”
“走?去哪了?”张公公问。
他打听来的消息不是这样的啊,都说沈念儿会在这儿一坐一整天,连午饭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小伙计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打了个寒颤道:“被辰王殿下请去吃饭了。”
“啥?”
张公公以为听错了。
这开的哪门子笑话,辰王殿下会请沈念儿吃饭?
小伙计左右看看四面,凑过去压低声音:“两位有所不知,辰王殿下最近天天来喝茶,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要请沈念儿吃饭,还说她要是不去,就要把看病的人全都杀了。”
张公公忍不住回头看皇帝一眼:“不会吧?”
辰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种幼稚的话会出自他口?不信!
“哎,反正就是沈念儿一听,就乖乖跟着辰王殿下走了。”小伙计说完了八卦,眼角对着张公公瞄啊瞄的。
张公公会意,塞给他一小块碎银子,小伙计眉花眼笑地道谢:“客官也是要找那位小神医瞧病吗?我刚才偷听了一耳朵,辰王殿下好像请他们去了麒麟居,吃桂花茶香鸭子。”
*
麒麟居。
京都最大的酒楼,没有之一。
名气最大,价格最高,只对权贵开放,有钱没权的富商们也只能望楼兴叹,连一只脚也踏不进去。
里面最便宜的一道菜,都是二十两银子起价。
这个价格等于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了。
饶是这样,酒楼的生意仍是红火之极,每天都是爆满。
有人来吃的是身份,有人来吃的是气氛,有人来吃的是派头。
那些勋贵之子们最喜欢最常来的地方,也是这里,要是请客,麒麟居更是他们的首选。
秦云飞今天就在麒麟居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宴请他那些狐朋狗友……哦,不,是和他气味相投的小兄弟们。
自打杏园宴那天他被封为右骑将军之后,小兄弟们就吵着闹着要他请客。
只是他一直提不起兴致来,今天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心想不如和好兄弟们来个一醉方休,解千愁!
这帮小兄弟们和他关系一直很好,大家以前都差不多,没有官职也没有压力,不求上进,只是凑在一起射獐走马,喝酒玩乐,逍遥快活,自由自在。
可突然之间,秦云飞和狄蒙二人就一飞冲天,变成左右骑将军,小伙伴们要是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大伙儿早就商量好了,一定要把这两个家伙灌醉,谁叫他们运气好得让人眼红,羡慕嫉妒恨呢。
狄蒙也来了,只是状态不是太好,神情憔悴,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也瘦了下去,倒显得五官越发突出。
小伙伴们打趣他:“胖子,你现在越来越瘦了哈?听说前几天刚被你爹揍得下不了床?可是真的?”
“是不是还是为了那个沈念儿啊,你小子怎么就认死理呢?”
“可不是,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左骑将军,现在上赶着想嫁你的小姑娘多得是,何必单恋沈念儿那一枝花?”
狄蒙一掌扒拉掉肩上搭着的手,黑着脸道:“我喜欢,我乐意。”
得。
众人一看也不劝了,谁都知道他就是个碰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