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等人和吐蕃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倒把崆峒三圣冷落在一旁,这时司马青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福寿无量天尊,大会在两日之后,诸位今日上门,所为何来?”
马祥仲巴杰道:“嘿嘿,我等久在葱岭,从未见过东土的英雄人物,自然要先来拜访一番咯。”
程千里装傻充愣道:“咦,你们来参加什么会?”
马祥仲巴杰怪眼一翻道:“自然是九教无遮大会,你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看来并非三教弟子……”他转头看了一眼章藏榭。
章藏榭忙躬身双手平举,这是吐蕃人表示尊敬的礼仪,章藏榭颇为恭敬地道:“先前这位江少主的功夫看来像道家上清一派,不过他的内功修炼之法看来又与上清派颇有不同。后面出手的这位程郎则是释教少林弟子,他的斧子招数化自少林伏魔拳,根基极为扎实。”
他品评完江朔、程千里二人,却未就此打住,继续道:“这位铁勒人,所练的是朔漠外域功夫。这位俊朗的郎君手中的团扇是一奇门兵刃,当是赤松山磨镜老人的门下,不过奇怪的是他脚步虚浮似乎全无内力,这我可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最后看着睿息和怀瑾二人,道:“这位老先生和他的伴当虽然刻意隐藏,但其实是摩尼教徒。”
王栖曜混在一堆神拳门的弟子中间,因此章藏榭没有品评他,江朔和程千里先后出手,他将二人武功路数说得颇准也就罢了,睿息假称谢延昌,和怀瑾二人并未显露出摩尼教的身份,仆骨怀恩也并未传铁勒族的服饰,不知为何章藏榭竟能说出他们的来路。
程千里奇道:“章通译,你倒是见识非凡啊。看得出江少主和老程的功夫路数海还不算稀奇,你怎看得出来他二人是摩尼教徒?”说着拿手向睿息和怀瑾一指。
章藏榭一笑,道:“这却不难,摩尼教徒均习练西域波斯奇术,武功心法与中原武术迥异,方才他们走路时就已经暴露身份了。”
程千里愈奇道:“这走路的姿势还有什么不同的?”
章藏榭道:“寻常人走路常常足尖着地,这样容易重心失稳,习武之人则多以足跟着地,这样步态端稳,进退有据。”
程千里自己来回走了几步道:“确实如此,我自幼习练师傅教的步法,竟然没察觉自己走路时时时刻刻都是这样的。”
章藏榭点头道:“说得不错,所谓习惯成自然,其实一个人的步态是最难隐藏的,波斯摩尼教高手的步法与中原人大不相同,称为‘全足落’,每次落足都是足尖足跟一齐落地,这样的步法对于常人而言极其别扭,摩尼教徒则自觉最自然不过。”
程千里一下子来了兴趣,他不敢和睿息调笑,却对怀瑾挤眉弄眼道:“怀瑾兄,你走两步我看看,是这么回事么?”
怀瑾却白了他一眼并不回应。
司马青云眯着眼睛,盯着睿息道:“原来阁下是摩尼教的人,老道倒被阁下瞒了过去。”
睿息只得嘿嘿一笑道:“我虽是摩尼教,却与飞鸿子、乙亥阿波不是一路,世人对我教误会极深,要解释起来颇费唇舌,这才假扮谢把头,并非有意欺瞒。”
司马青云见此刻有强敌在侧也不便发作,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未再多言。
程千里却对章藏榭道:“章通译,吐蕃居于一隅,你却对世上各派功夫均所知甚详,殊为难得啊……”
他拖长了音,显然意有所指,章藏榭却不知他话外之音,认真回道:“我吐蕃逻些城惹萨寺中藏经阁有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章某只是书看得多了……”
看章藏榭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马祥仲巴杰连声干咳,章藏榭才陡然惊觉,向马祥仲巴杰躬身行礼,不敢再说了,但众人听他说吐蕃什么寺中收集各派的武功秘籍,所谓何来,心中自然已能猜到一二了。
吐蕃自松赞干布立国以来,已过了一百一十余年,其野心也不断膨胀,传到现在的四世赞普尺带丹珠手上,吐蕃已不再满足于偏居高原一隅,而谋求西进东出,与大唐一争西域之地了,其国收集各派武功,自然也是想要找出各门各派武功的弱点予以各个击破了。
见众人脸上均有不平之色,马祥仲巴杰却不以为意,朗声笑道:“今日见识了崆峒和中原武功,不过尔尔,哈哈哈……看来九教大会上,我苯教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