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空再书房内数着时间,她料想,既然姚之鹤有意要陷害于她,就不可能在驿站内坐以待毙,总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抓她个现形。所以,她必须在姚之鹤来之前将着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粮仓那边,她只盼他们有点良知,别动毁粮的念头。
时间一到,她自己将头发揉乱,茶水泼在自己的身上,弄得一身的狼狈后一脚踢开书房的门。那整扇倒塌的门在整个院子里发出巨大的响声,再在安静的夜里惊得睡梦中的人皆坐起身。
“来人,有刺客。快来人……”
她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跌跌撞撞的逃出书房,呼救声又大又凄厉,仿佛真的有人追着她砍一样。其实,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的,她可以用不着演的那么逼真。可她觉得,自从参加秋试以来,自己这一身的演技毫无用武之力,索性就痛痛快快地自导自演一番吧。
桑洛正急匆匆地赶回来,在门口处就听到了易晴空的声音,按照约定,他率先就拔出剑往院子里匆,也跟着喊抓刺客。霎时间,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却又乱成一片。。。
“在那里,在那里,朝着县衙的方向去了,快追,千万别让刺客逃走了。”
桑洛带头,边喊边追,路过的街坊客栈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皆是亮起了灯,有的甚至伸出头来看热闹。而易晴空想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既然她自己不能为自己做证,那就让广丰县的这些居民给自己作证,她易晴空可是今晚的受害者。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莫雪和常喜等人已起了身,出门就看到易晴空狼狈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虽然院子里喊声大,闹得人仰马翻,她们二人还是不顾危险的跑到易晴空跟前将她护在身后。
“莫雪,常喜。”
易晴空不怀好意的喊了两人,两人回头,易晴空露了一个大大地笑脸后便将她两手上的血迹往二人两上就是一阵乱摸。
二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想要往脸上擦,易晴空又在二人的头顶上揉了一通道:
“就这样,可别弄整齐,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回去把屋里砸乱,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快去,我很快就回来,装不了太久的。”
二人也不知道易晴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眼下的情况这般混乱,他们也不敢问为什么,只知道听她的话就没错了。二人转身就要回房,可看到易晴空还在流血的手臂,此时她已经脸上惨白。
莫雪有些不放心,拉了她一把道:
“公子快跟我回房,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易晴空看着莫雪挥挥手,诡异一笑道:
“这伤我还有用处,你们且别多管,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快去吧。”
二人一步一回头,满是疑惑的朝着房间走去。易晴空看着眼下院子乱的七七八八,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她扬了扬嘴角,复又沉了下去,装作异常严肃的摸样道:
“你们几个随去追刺客,我隐约听着他们往县衙那边追去了。其余的留下来保护其他人的安全,加强戒备,切不可让刺客去而复返再伤到院子里的人。走!”
易晴空说完,带头领着一小队人便往着县衙的方向小跑而去。到了县衙处时,县衙的灯已经通明起来,而县衙后方的仓库处却是隐隐有活光。她心道不好,快速的就带着人往后院赶去。
这一局博弈,她完完全全的把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因素排开摘干净,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可是她却输了百姓的利益,若是这场活烧了粮食,那么她这是以七万人的性命换取了自己往后顺坦的仕途之路,这个代价太过沉重,她背负不起。
此时,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在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她第一个考虑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自己能不能把自己摘个干净,而那些百姓的利益却被她放到了最末端。
整件事下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无辜,她现在仕途,就必须要承受不同政敌的打压斗争,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他们求的不过是早晚一顿饱饭,冬天有件暖和的棉衣,有件御寒的棉被。
可是往往这样简单的愿望却是最难实现的,最终,他们都论为了仕途之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这何其无辜啊!
易晴空带着人赶到后方仓库时,姚之鹤,曾庆阳,孟冲之和祁宏士等人皆在一旁指挥着灭火。火势很大,易晴空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她看了一眼正在指挥灭火的姚之鹤,心里一阵恨意,恨不得上去一脚揣翻他,顺便把他丢进这火场里去。
姚之鹤似乎也看到了易晴空瞪着他的目光,他也转身回去,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眼光变得柔和起来,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赶忙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易大人,你这是……怎会伤的如此严重?快,先叫大夫来看看。”
易晴空看他神色变幻不过一瞬间的事,不由的在心里暗骂他一声老狐狸,实力派的老戏骨,演技比她那浮夸的表演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她算是心服口服了。
易晴空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没有半点表演的成分,真真切切的痛心疾首。他摆了摆没有受伤的右手道:
“我那府上突然闯来几个刺客,上来就对着我下死手。还好一起读书的时候学过点皮毛功夫,否则今日我这条命怕就是要交待在这里了。也庆幸府上的护院警惕,才堪堪把我从刺客的剑下救回,受了这么一点小伤。
不过,这些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看着情形,今夜实在不太平啊,有人是故意针对这广丰县的百姓啊。不但要我这个赈灾的主官的命,还要毁了这七万人的口粮。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下此死手,半点恻隐之心都不曾有。姚大人,你可是御史大夫,朝廷肱骨之臣,定要为广丰县的百姓,为下官讨个公道,请圣上撤查此事啊。”
易晴空边说,边跪倒在姚之鹤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苦不已,弄得姚之鹤老大的年纪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却早已心知肚明,自己这一番计划,只怕早就落入了易晴空的眼中。他撤底的败下阵来,心里一阵气恼颓败,却强忍着一口老血不得不继续将这出戏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