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我和余挽烟水火不容,就该知道我容不下任何一个姓余的人。你们陷害我,陷害我母亲来逼我答应这庄婚事,你们做到了,赢了。可人贪心总要有个限度,做出这种事你还要我怎么待你?
你明知我这里是火坑还要往下跳,那你自己跳的就自己受,别人逼你跳的你就去怨别人,怨有头债有主,我也是受害者。”
他说完,一阵冷笑后决然出了新房,所谓正妻的体面他是半点也不肯留给她。
出了院子,外院的宾客早已经离去。今日的他,是他活得最辛苦的一日,满身的疲惫,却因院里有个余青青他不想待在这个府邸。
原本他想去看看赵行紫的,可是去了又能怎样,她在将军府静养自己拿不到解药就不该贸然去见她。他不想看到往日那个健康爽朗的母亲卧病在床的模样。而且,他与余青青成婚换解药的事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要是让她知道她娶了余家的人,她只怕恨不得要与他断绝母子关系呢。这一辈子,赵行紫最痛恨的便是余家的人了。
出了府邸,他漫无目的瞎晃荡在街上。京城有宵,子时前他不能在街上停留,可绕了一圈,不知不觉,他还是绕到了易晴空的府邸。他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此时的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应为他还在彻夜难眠?可想到今天她那副模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心疼她为情伤至此,也怕她永远都是那样,再也不肯在见他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看她的心直接踩上了易家大门的石阶。此时易府的大门早已经紧闭,去敲门的话,难免又吵的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他来过。可他不想声张,只想在有她的地方悄悄地做下来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他退下脚步,从院墙的侧边轻轻一越而上,便跳进了院子里。脚才落地,远远地便有一飞剑向他刺来。他身子微侧,一个轻松的鲤鱼打挺躲过了突来的飞剑,还未回头,只觉后背气流微动,又一侧翻,完美避开急刺而来的长剑。急退两步,他一把扯下一旁的树叶,用着内劲朝着前方打去,只听到一声闷哼,顾书辞踏步上前,双手成鹰爪样一手捏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长剑应声而落。
“林七,是我。”
顾书辞抓住林七,轻声说道。林七闻言手上的力道卸了下来,顾书辞也才跟着放了手。
“顾公子?你怎么……从这里下来?”他边问边用手指了指一旁接近一丈高的围墙。“今日不是您大喜的日子吗?怎么……”
顾书辞闻言,心中一痛,脸上的寒霜又渐渐密布起来,可天生太暗,林七又不是一个细心之人,便不知道此时顾书脸上已变。
“我看今日易兄喝的多,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可我看府上大门已关,不想节外生枝打扰到旁人,所以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今日我来的事你也别做声,我看看就走,你们照常轮值便是。”
林七听了顾书辞的一翻话,心里觉得十分欣慰,觉得他家公子与顾公子之间的情义实在令人动容。易晴空不过是多喝了点酒,他洞房花烛夜都顾不上就跑来看她,这样的一份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可是顾公子,今夜可是是大喜之日,你就这样过来来,新娘子知道吗?会不会影响你洞房花烛啊?”
林七一边说,一边对着顾书辞投去暧昧部门明的笑意。顾书辞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些刺耳,可他是易晴空身边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怪罪他的取笑,只是整个人又冷上了几分,沉默片刻他才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影响”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留下林七一人站在原地还一脸的茫然,觉得顾公子心情好像不怎么好的样子。
顾书辞来到易晴空的院子,远远的梁田就从院落的屋顶跃了下来。他们十个亲卫队的人,每人一夜陪易晴空住在她的院子里,算是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其他多余的话护院家丁一律不要。而在院子门口处专门设置了一间屋子给他们,论道谁值夜的时候到里面去睡一觉就好。
而此时已到五月,天气渐热,梁田睡不着所以干脆就跑去屋顶纳凉。平日,易晴空和顾书辞说话时他们都离的远远的,所以今夜见顾书辞来,他虽意外,却也不多问便远远的就退开了。与林七那话多躁舌的性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他踏进了院子,看到易晴空屋里还亮着灯,心里突然碰碰跳了起来,仿佛死了的心又在那么一瞬间恢复了跳动。他小心翼翼的从宽阔的院子里一步一步逼近她的房间,抬脚踏上石阶,在她的窗户前停了片刻,却不见屋里有任何响声。
他将步子挪到门前,他想,如果她醉了,这个放门肯定没有锁,一推便开,如果她没醉,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随时可能暴露的危险之中。果然,他手轻轻一推,房门便被她推开来,迎面而来的便是满屋的酒气。
他轻轻地进挤了屋里,风有些大,他怕喝了酒的她被风吹到会生病,所以急急地轻轻把门关上。他从里走了几步,看见她梳洗整齐,外衣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上,心里多少有些许安慰。就算她伤得再深,她恨他怨他都可以,他只怕她从此堕落一蹶不振。可看到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自律的将生活打理的井然有序,又哪里像会堕落的样子呢?他轻轻笑了起来,看到她,他所有的焦躁不安的情绪都慢慢的缓和下来。
“书辞……你,别娶她,别娶她好不好?”
睡梦中的易晴空突然开口说话,顾书辞突然心跳漏了一下,可再看她依然熟睡的样子,他又放下心来。他轻轻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易晴空像是有知觉一般,眼角突然就滚出几颗豆大的泪来。
“好,我不娶,我不娶别人,这一生,除了易晴空,谁都做不了我顾书辞的妻子。”
他一边说着,一手轻轻地去抹开她脸上的泪痕。他就那样,握着她的手在她床边坐了许久,听到有鸡鸣的声音他才起身准备离开。走到房门处,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折回来后,将那支在火里也未曾烧坏的银簪子悄悄放进她衣柜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