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柔抱着陆萧,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这才发现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殷殷的鲜血浸湿,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失神的双眼半睁着,绝望而无奈的望着虚无的空气,似乎永远的看不透这个虚假的世界。
孟子柔颤抖着手,慢慢的压在了他的脖颈上,整个人突然间僵那里,脸色惨白如纸,紫水晶般的大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怀里的男子,娇俏的红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半晌,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才从她的喉咙里喷薄而出,久久回荡在绿幽宫里,撕心裂肺。
下一刻,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空气都凝固了。调息的伤者、喧闹的花怪、甚至连重伤的毒狼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巨游,你个畜生!”暴怒的睚眦猛地回过神来,纵身而上,举起开山斧,直劈向巨游的脑袋。追日也挥舞着桃木杖,向巨游的腰间横扫而来。两个人虽然都被毒气侵蚀,实力下降了许多,但是悲愤的怒火催生出来的力量足以震慑天地。更何况是两人联手,如此强大的攻击巨游无论如何也不敢硬接下来,只得快速的向后退去,同时催动意念,让早已蓄势待发的紫幽灵突然间横亘在两人面前,替自己迎接下了致命的攻击。
随着两声巨响,睚眦和追日的攻击无一例外的落在了紫幽灵伸展出来的藤蔓上,追日被强大的冲击力反弹了回去,落在地面上倒退了十几步,才在赤练的拉扶下,站稳了脚跟。开山斧劈进了藤蔓里,被死死的卡住,睚眦死命的拉扯,就是拔不出来。嘴里却不甘心的咒骂着:“巨游,你疯了是不是?陆萧可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居然对他下毒手?”
巨游远远地落在一条粗大的藤蔓上,轻轻的依靠着紫幽灵粗壮的枝条,轻抚着美丽的花朵,默然的看着狼狈的众人和呆坐着的孟子柔,目光最后落在早已变成血人的陆萧身上,嘴角痛苦的抽搐了几下,用力抿抿嘴,似乎在强迫自己压抑住内心的痛苦和愧疚,故作冰冷的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只能怪你们多管闲事!------”
“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对吗?”孟子柔木然地抬起头,失神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神情复杂的巨游,喃喃自语般的质问着。
“不错,一切都是老子做的!”巨游脸色一正,略显得意的看着满脸死灰的孟子柔,直言不讳的说:“自打毒狼重新潜入植族,与潇湘暗中勾结,老子就已经察觉了。之所以放任他们不管,就是为了以后加以利用。后来,听说你们要来植族找净水,寒姬、青鳍那两个蠢货又变成你和陆萧的样子抢先跑来,老子就知道机会终于来了。这才故意被他们打伤抓走,目的就是以自己做饵,引起你们和寒姬之间的厮杀。”
——“谁知道这两个蠢货见我不肯交出净水,便起了杀心。没办法,老子只好跑到小昙那里,希望利用她找到陆萧,以报仇的名义挑起他和毒狼之间的战斗。谁料,小昙却阴错阳差的找来了李慕白。幸亏这个男人是你的老相好,不用老子安排就自己找来了你们。不然老子下一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倒霉的是,这个时候寒姬和青鳍也追了过来。无奈之下,老子只好推说净水藏在植族的密室里,如果他们愿意,老子就立刻带他们去找。那时寒姬和青鳍知道陆萧已经赶了过来,不敢多做停留,只好将老子藏在了无息族,等除掉了你们再回去寻找净水!”
“那你为什么要用假净水毒害我们平乐王国的人?”追日愤怒的追问着,苍老的脸上,一道道皱纹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显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因为老子要挑起平乐王国和陆萧之间的矛盾,借你们的手,除掉陆萧!”
孟子柔慢慢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狞笑的巨游,低声问道:“你四处挑起矛盾,就是为了除掉我和陆萧!可是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巨游得意的晃晃脑袋,似乎对孟子柔绝望无助的样子感到十分痛快。“无相真君早就发出话,只要杀了陆萧,找到地灵,就会帮老子一统魔界,成为新一代的魔君。”
“你也是无相真君的徒弟?”毒狼痛苦的咳出了一口血,一脸悲凉的看着洋洋得意的巨游,不敢相信的质问着。整个身体依旧被紫幽灵的长刺洞穿着,犹如破败的风筝,无力悬挂在半空中。
“徒弟?哼!只有你这样的白痴才会给别人做狗!”巨游轻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毒狼,鄙夷的冷哼着:“老子和他只是在做交易!那天在水下宫殿里,本来是找他来商量下一步计划,却被小昙那个贱人和李慕白撞见了,为了隐藏我的身份,他才装出一副要抢夺净水的架势,目的就是为了骗过这些傻子的!”
“小昙那么爱你,为了你连命都搭上了,你却还在这里这么侮辱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睚眦终于拔出了开山斧,却不敢再次贸然进攻,只得抽身退回到孟子柔的身前,拉开架势小心的守护着自己兄弟的女人,嘴上却依旧愤愤不平的责难着。
“别和我提那个贱人!”巨游突然间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显然睚眦的话刺中了他的痛处:“一个和老子睡在一张床上,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的贱货,能够为老子而死,算是看得起她了!”
“小昙是被你害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个混蛋!”毒狼嘶吼着,猩红的双眼里突然间流出了一串串血泪,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死命的挣扎着想要和巨游拼命,却被一根根的藤蔓紧紧地捆绑了起来。更多的尖刺刺进了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血腥的一幕让历尽沧桑的追日都不由得一阵胆寒。
——“因为她心里爱的人一直都是你!自打她知道你我争夺大首领的真相后,就始终都不肯原谅老子。这么多年了,虽然她始终守在我的身边,可是却总是郁郁寡欢。午夜梦醒时,她时常dú • lì窗前对月长叹。言语间也常有不满,无非就是觉得我不如这个毒物。这样一个贱人,有什么值得去疼惜的!”
巨游发疯了似的怒吼着,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屈辱和怨恨全部宣泄出来。当年,他的确是凭着下毒,让毒狼一时间无法施展全部的灵力才赢得了植族大首领之位。可是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将植族治理的井井有条,自问早已无愧于心。却始终无法得到枕边人的谅解。这份痛苦和无奈,又有几个人能够理解。
——“如果你是一个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男子汉,又何必计较她这些细小的偏差?你怎么不想想,她一株昙花,最喜阳光的植物,甘心为你独居在幽深的水底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爱你,她何须受这样的苦?你被寒姬和青鳍追捕,如果她不爱你,何必舍生忘死的救你?你被人掳走,如果她不爱你,又何必伤心落泪,甚至远赴雪山去找你?------”
睚眦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巨游破口大骂,一头硬硬的短发全都直立着,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气愤到了极点,居然不断的冒起了白雾,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焚烧一切。
“不管怎么说,老子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帮我顶下调换净水的事!而小昙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她必须死。”巨游微微侧过脸,显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在天籁宫的密室里见到瑶琴时,老子就知道陆萧已经有把握救出我了!所以才秘密的通知了无相真君,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杀掉小昙,不管她身在何处------”
“原来,冰虫怪是无相神君派来专门击杀小昙的?这不可能!当初你身陷囹圄,怎么可能联系到那个无相真君?而且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小昙和我们在一起?”孟子柔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冷冷的看着巨游,怀疑的质问着。
“呵呵,反正你们也快要死了!老子也不怕全都告诉你们!无相真君神通广大,他的细作遍布三界,区区一个无息族,又怎么可能逃过他的控制?而且,冰虫遍布雪山,小昙来到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说完,巨游慢慢的站直了身体,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犹如死神般的宣告着:
——“提问时间结束了,现在就让老子送你们去阴间,和我的好兄弟团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