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言情>碎玉投珠>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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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1 / 1)

丁汉白浑身僵直,听着不算清晰的对话红了眼眶。他爸还在生气,日日闷在屋里,他妈一定也很伤心,讲话都不似从前精神。

丁延寿从花盆里挖出一片糖纸,骂道:“这混账滚都滚不干净,还在我的君子兰里扔垃圾。”却捏着,不丢掉不甩开,端详上面的“八宝糖”三个字。他快五十岁了,此刻觉得分外委屈,只好冲着老婆撒气:“都是你,他从小吃糖你就不管,慈母多败儿。”

姜漱柳去夺那片糖纸,拽来拽去,与丁延寿博弈。“他爱吃,店里每月一结钱你马上就去买两包,我怎么管?慈母不敢当,你这严父可够窝囊的。”

夫妻俩立在日头下扯皮,翻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丁延寿病着,气息一乱便落了下风,姜漱柳为他顺气,换张脸,温柔地问他喝不喝汤。

丁延寿恨道:“喝汤……哪年的今天不是摆最大的排场,现在,就喝个汤!”

姜漱柳要哭了:“年年摆有什么用,养大个不听话的白眼狼。”和师弟做出那种事儿,偏了重心去倒腾古玩,两件齐发混账到极点。她擦擦泪,轻声问:“你说,白眼狼在干什么?”

丁延寿仰面看天:“你管他。”

那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能说忘就忘呢,姜漱柳扳丁延寿的下巴,让他看着她,再与她共情出相似的情绪:“你猜,他吃长寿面了吗?”

丁延寿说:“我被气得都要早死了,你还惦记他吃没吃长寿面?”

姜漱柳蓦地笑了:“你不惦记?那是谁翻了相册忘记收?”

哭哭笑笑,吵吵闹闹,丁汉白没有走,也没有进。隔着一面影壁看不到丁延寿和姜漱柳,对方也看不到他,那隐约的声音听不真切,断断续续气息不足,在这生机盎然的春天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能再立下去了,他在心里喊了声“爸妈”。

丁汉白走了。

院子里,姜漱柳扶着丁延寿绕过影壁,缓缓地,瞧一眼门外的小街,什么人都没有。他们停在水池边,夫妻俩喂鱼,争吵抬杠都柔和起来。

丁延寿说:“奉茶添衣,日日去玉销记打卡上班,富足安稳,娶妻生子。其实……我早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不来这些。”

姜漱柳说:“红木安能做马槽,性格决定命运。”

丁延寿不平:“看看你生的儿子,他不做孝子,他要做英雄。”

此时两鱼相撞,溅起水花,他们跟着一顿,随后对视恍然。

难怪了,英雄最难过情关。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一下,二位长辈根本不知道丁汉白在外面,对于“故意说给丁汉白听”这种评论,我觉得极其无语,不知道你们把父母想成什么。

第57章清理门户。

玳瑁所在的那一区出了规划新策,别说街巷,连犄角旮旯都要改动。各大厂子的宿舍,旧民房,破烂门脸儿小商店,还有那一条影壁充门面的古玩市场,哪个都别想逃。

人们三五年前就知道,这城市发展速度嗖嗖的,世贸百货,国际大厦,按着中心点延伸扩散,一切终将焕然一新。市民喜闻乐见,并期待着,可那古玩市场里的你你我我不乐意,以后去哪儿?政策说了,这儿改成市公安局的新大院儿,谁还敢在这附近买卖赚吆喝?

前脚卖一件赝品,别后脚就进了局子。

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丁汉白来了,一绕过影壁就觉出难得的冷清。逛逛,卖青花瓷的哼歌,卖唐三彩的抽烟,攀比着谁更消沉。

他立在一摊位前,卖家说:“看中趁早下手,没准儿明天就找不见了。”

他问:“您往哪儿搬?”

人家说:“文化街、蒹葭,本来这儿也没多稳定,就瞎跑着摆呗。”

丁汉白感叹:“要是统一搬进大楼,租个铺子,用不着风吹日晒,也没人抢占摊位,你觉得怎么样?”

卖家一愣,新奇,稀罕,又不是白领和售货员,还能在大楼里做买卖?没听过这说法,没见过那容身的大楼,这问题他答不上来。

丁汉白笑笑,继续逛,什么都没收。中午去文物局一趟,约了张寅吃饭。面对面,他斟茶夹菜,但不谄媚,把对方当朋友似的。

张寅听张斯年说了,这厮要干大事业,他能帮上忙。“你还挺能屈能伸,当初不是狂成那样吗?”他讥讽一句,先得个口舌之快。

丁汉白说:“我没想过找你,哪怕需要局里的人帮忙,我找局长不更快?”局长跟丁延寿有旧交,也很欣赏他,更是玉销记的熟客。“但师父为我求你了,那别说能屈能伸,就是抬脸让你打,我也不能辜负他老人家。”他说,“而且,老头不光是为我,他还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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