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黔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鄙夷。杨少君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一张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那是杨少君和苏黔的第一次对视。
苏黔对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刻薄地吐出两个字:“垃圾。”
然后他抬起头,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心里默念那些X中学生的名字,冷冷地说道:“你们十二个人在校门口聚众斗殴,明天到学校来等着被记过吧。”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黔不紧不慢地跟着老孟坐上轿车扬长而去,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拦下他,对他说一个“不”字。
老孟踩下油门离开前看了眼还趴在那里的杨少君,啧了一声,有点惋惜地说:“刚才情急,我出脚重了点,不知道那个小男孩要不要紧。”
苏黔忙碌了一天已经有点累了,将书包丢在一旁,靠在柔软的车垫上闭目养神,看也不看外面一眼,漠然地说:“那种垃圾,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开车吧。”
--------------------------
杨少君挂了苏维的电话,立刻找出自己家的钥匙开车去找齐永旭。
齐永旭像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蜷着身体坐在他家门口,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楚楚可怜,就差没汪汪叫着扑进杨少君怀里了。
杨少君发现他额角贴着一块纱布,看来就是被他家小甜心用烟灰缸给砸的了。啧啧叹了两声,觉得齐永旭的确怪可怜的,不过他们家小甜心可能更可怜一点。
齐永旭长着一张娃娃脸,跟十几年前变化不大,三十岁的人了如果换身衣服背上一个书包,装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而且他的眼睛又大又亮,装起无辜来真是所向披靡。这些都是他天生的优势,有时候明明是他自己渣的无可救药,却还会让受害者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这是十几年前,杨少君一定会一言不发地冲上去抱紧他,心疼他身上的伤,而且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誓要伤害他的那个人付出十倍的代价。但是现在,杨少君心里只有四个字:自作自受!
齐永旭挣扎着站起来,扑到杨少君背上:“宝贝儿,我失血太多好晕哦~~你背我进去吧~~”
杨少君心里默默唾弃他,却没有把他挣下去,顺从地掏出钥匙打开门。他听齐永旭一口一个宝贝、甜心听惯了,甚至还被传染了,先前和苏维重逢的时候他就把苏维压在墙上邪气地笑着叫他宝贝儿,结果被苏维一拳打得半天喘不上气来。杨少君愤愤地想:自己要是有苏维一半的心狠手辣,背上这个人给他添的麻烦至少也能少一大半。
其实齐永旭喜欢装腔作势的发嗲,是他以前跟一个娘娘腔学的。他那时候觉得那人说话很搞笑,就时常模仿他的腔调去逗别人笑,时间久了他自己也渐渐会用这种贱兮兮的方式说话。不过他一点都不娘,和小时候一样,他到现在还是给人一种阳光健气、朝气蓬勃的感觉,这种说法的方式虽然有时会让人觉得很讨打,但也很能让人母性爆棚,觉得他可爱招人疼。
把软若无骨的齐永旭扛进屋子里,杨少君才发现他好像是真的没力气站不住。把他丢到沙发上,他还滑下来,结果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弄回去。杨少君仔细一看,发现他额角的纱布也不是小题大做故意博人同情的,里面真的有血渗出来。
杨少君皱皱眉,把他的身体放平:“喂,你不要紧吧?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齐永旭哼哼两声,嘴唇白的吓人:“应该有点脑震荡,头晕,想吐。”
杨少君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你怎么不去医院啊。”
齐永旭勉强笑了笑:“一开始觉得不至于,先跑来找你。到了这里再想去医院已经走不动了。”
杨少君叹了口气,上去检查他的伤口,发现他的纱布虽然是自己贴的,但技术倒挺老练的,说明已经是老手了。他说:“起来,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齐永旭虚弱地说:“等会吧,你让我先躺一会儿,我好难受。”
杨少君二话不说找了床被子来把他包住,抱起来就往外走:“你睡,我送你去医院。”
结果齐永旭上了车还有力气说话。
他又虚弱又可怜兮兮地说:“小甜心这次好狠心哦,他拿烟灰缸砸破我的头以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不理我了。我在那里装死躺了半小时,他居然都不出来看我一眼。我没办法了只好自己去消毒止血,然后来找你。”他又转向杨少君说:“我家小甜心跟谁谁那哥哥的脾气挺像的,家里条件好,早早接了家里生意出来从商,十几岁就开始尔虞我诈,城府可深了~~心肠也是又冷又硬~~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