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才以长辈的身份如此开口,还真让赵乾顺不好继续攻击,只能低声应道:“舅舅说的是,我刚才的话确实重了些。
“但我这也是为了三弟他自身在军中的声誉考虑啊,当日之事可是有许多人都可为见证的,可结果现在……
“咱们自然能理解三弟的难处,甚至认为他立了功,可鲁地终究没能由他出使归降,我们就没法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尤其是宣大人,以及他背后的李大人,他们可未必愿意接受啊。”
说着,他又看一眼孙宁:“三弟,你也知道如今咱们平天军内部多有些流言,说父亲早成所有人之主,怕是不日就要称王称帝了,这已经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你这次又出了差错。所以为了大局考虑,也是为了父亲和你自己的声誉,不如就先认个错,受些罚,以安人心,如何?”
孙宁静静听他如此道来,心下已然迅速明白了对方的真正用意。
赵乾顺就是要借这次自己未能成功的机会,把赵乾哲的声望彻底压下去。
只要退上这一步,接下来无论是原来支持赵乾哲的人也好,还是保持中立之人也好,都会在随后改换门庭。
而要命的是,这回他挑了个好时机,用上了好借口,无论是为父亲分担压力的孝道,还是为了全局安定考虑的大局观,好像不这样做,他赵乾哲就是个自私不孝之人了。
如果真是赵乾哲在此,也只能是认了,虽然心里一定气炸。
但孙宁就没有他那么多的顾虑了,平天军真出了乱子,还是他想要看到的呢。
所以便微笑开口:“二哥如此考虑自然也是极有道理的,为了父亲和如今大局,我也愿意扛下这次事败的责任。”
“乾哲……”钟楚才却是一惊,这要真扛下了责任,恐怕一两年内他都没法再有出头机会了,那自己多年安排岂不付诸东流?
就连赵广校,都有些愕然,自己这三儿子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今天居然轻易认输了?
只有赵乾顺心下大喜,这是要成了?
然后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注视下,孙宁又开口道:“不过我也只能担下本属于我的罪责,不是我的罪责,我却不能帮人承担了。
“父亲,其实在济州时,我们本是有机会掌握主动的,只要咱们平天军的兵马能进入鲁地。也不必太早,去和鬼戎人一战,只要在梁州军尚未撤军,一切还没个定数时,有我平天军一部精兵出现到济州城下,与梁州军形成对峙,我就能为咱们争取到拿下鲁地的机会了。33
“为此,我在济州不断与梁州军的郭寒交涉,又拉拢济州太守荀寅等人,同时也派了赵寒山回来求援。
“可结果呢?多日下来,我们平天军就是按兵不动,别说去一支可以压制鲁地的大军了,就是一兵一卒都未曾见。那我只靠身边两三百人,又如何压服数万梁州军?
“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鲁地自身的兵马。而既然要用到他们,就只能许以好处,也就是让鲁地自治了。
“所以父亲,我确实没能做到承诺的一切,但真要论责任,却还是在那个阻挠不肯出兵之人。”
说到这儿,孙宁回头看了眼外间的赵寒山:“寒山,你说,这些日子是谁在有意拖延,不让你调动兵马啊?”
赵寒山看到孙宁的目光往赵乾顺身上一转,立刻会意:“大将军,三公子说的没错,属下确实已经多次求兵去鲁地,结果却总被人推脱,甚至我都没法向您求兵。
“而那个总是横加干涉,阻止我的人,就是二……”
他刚想把问题扣到赵乾顺身上,就见孙宁把头轻轻一摇,目光则往上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