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鹰的纹身和苏渺的一模一样,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同一款…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秦斯阳看到她手腕时,会如此震惊。
班主任见门外闹哄哄地,脸色低沉地走过来,“砰”地一声,无情地关上了门,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苏渺回教室时,在楼梯口看到双胞胎在吵架。
秦思沅气呼呼地质问兄长:“你为啥子要举报他!你害得他遭处分了!”
秦斯阳很难向秦思沅解释,也许根本解释不通。
为了她,却害了她喜欢的人?
不、他根本不是为了秦思沅。
他只想…只想压制住自己心里那股不受控制的情愫,他只想回归过去正常的生活。
秦思沅见兄长默不作声,越发闹起了脾气:“他是我喜欢的人,你还嫌他不够讨厌我吗!”
“迟鹰没有讨厌你。”秦斯阳语气淡漠,“像他那样的人,让他喜欢或讨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次,秦思沅听懂了兄长的话。
对,迟鹰不会讨厌她。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不关心。
这才是最让她意难平的地方。
秦思沅的眼泪不争气地滚了出来,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揉着眼睛跑回了教室。
秦斯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完全没有计谋得逞的愉快。
恰恰相反,他感觉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绳子,正越勒越紧…
几乎令他窒息。
……
迟鹰重新回到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好哥们段桥立刻将胖乎乎的脸凑过去,一帮男生也跟着拥了过去——
“迟哥,这一波...扣了多少分吧?”
迟鹰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山地地形图的全英文杂志,轻描淡写道:“十二分。”
“啥子啊!十二分!我总分都没这么多,岂不是扣成负了!”
“妈的,周清华这婆娘也太狠了吧!”
迟鹰扫他一眼,让他注意称呼。
男孩讪讪地改了说辞:“周老师真舍得扣啊,你可是她拿优秀班主任的全部筹码。”
“都一样。”
苏渺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做题,耳朵却竖了起来,留神地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迟哥,那你现在的排名岂不是直接大跳水了。”
“没看。”
“你还稳得住呢!快看看撒!”
在一众男生好奇的催促下,迟鹰终于懒懒地摸出了手机,登录教务系统,查询绩点和排名。
绩点排名是实时变动的,刚刚周清华当着他的面扣掉了一半的分数,应该也影响到了他的名次。
苏渺禁不住抬起了头,留神地观察着前排那一帮男生。
人群中,段桥爆发出一记响亮的方言粗口——
“锤子哦!”
他拿着迟鹰的手机,不断地刷新这页面,咋咋呼呼地喊道——
“扣了分,还有分,仅次于班长秦斯阳,排名第二。迟哥,不,得叫鹰爷了!开学没到两周,你特么都攒了快三十分了!你是啥子魔鬼啊啊啊啊!”
苏渺想到自己辛苦积攒的六点几分,心下的震撼不会比段桥少。
这家伙扣了几乎一半的分数,结果名次却只退了一名,这是多么恐怖的绩点积累。
“鹰爷,你怎么加的分啊?这也太恐怖了吧!这才刚开学,也没有竞赛啊!学习委员的职务也加不了这么多分,难道你每天的作业都是交的学术论文不成?”
迟鹰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便解释了一句:“开学的大扫除,我拿了劳动之星。”
“啥玩意儿!你?劳动之星?”
段桥不敢相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迟大少爷,还能在劳动方面拿奖?
“开玩笑呢,大扫除那几天…你不是跟我一起翻墙出去打台球了吗。”
迟鹰一脚踹他屁股上,眼神漫不经心扫了眼班长秦斯阳,讥讽道:“你小心说话,老子没翻墙。”
“是,你没翻墙,你把保安一通忽悠之后直接走的正大门。”
纪律委员李朝走过来,解释道:“鹰爷暑假在他们家公司研究室搞的那款清扫机器人拿到了专利,技术无偿送给学校了,学校当然把’劳动之星’发给他,就这一手…至少值10分。”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你就是我爷爷。”
“我没你这么笨的孙子。”
迟鹰扬手夺回了段桥手里的黑色手机,顺势推开了他凑过来的脑袋,回头望了苏渺一眼。
视线触碰的一刹那,苏渺宛如落荒的逃兵,低头看书。
再抬头时,迟鹰也已经转过身,和男孩们聊起了别的事。
……
一放学,苏渺便抱着书包跑出了校园,连许谧都没有等了。
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她原本想要死死扎根的地方。
一口气跑下到了对面公园的长阶梯边坐下来,难受地抱住了腿,像鸵鸟一样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她糟糕透顶了。
几分钟后,苏渺听到了自行车刹车的声音,抬起头,见迟鹰的自行车在阶梯之下的路口边。
他单推撑着地面,遥遥地望着她。
仍旧还是那副英俊得让人不敢正眼直视的模样。
似乎今天发生的一切在他心里如浮光掠影般、不留痕迹,完全没有受到惩罚的颓丧和失落。
苏渺没有勇气面对他,起身朝着阶梯上方跑去,跑了几步,再回头。
迟鹰仍旧等在山下路口,“叮叮叮”,不断按着自行车铃——
“你不会狠心到让我扛着自行车来追你吧。”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走下了阶梯,来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