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魏晚抓包了,继续藏着这张照片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宿月把照片递过去,递过去的同时苍咫不易察觉地快步挪到了魏晚身边,做好准备魏晚一旦晕倒他会接住,不至于让魏晚后脑勺磕在石板地上或者怎么样出现意外。
魏晚拿到那张照片时愣了下,眼睛短暂地睁大。
因为发烧刚退的缘故,他脸色白得都有点透明了,很强的病弱感,这让宿月提心吊胆。
不过魏晚并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忽然晕倒,或者有更多过激的反应,他愣了一会儿,轻声说:“他是高卓吗?”
“他……”宿月突然短暂地怀疑了一下自己,毕竟这盒子里没有任何写着我就是高卓的内容,只不过是有一堆属于高卓的奖状,还有一个帅哥和魏晚合拍的照片罢了。
不过宿月随后就果断地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力。
“应该是的。”宿月回答。
魏晚应了一声,他态度平静得宿月都快要以为自己真搞错人了,因为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但随后就意识到,自己没有搞错。
因为魏晚明显有些出神,发了一会儿呆后,才轻声地说:“我们先回去好吗?我脑子现在好乱。”
“好。”宿月立刻答应道。
回去的路上就看出来魏晚的魂不守舍,好几次台阶当平地,平地当台阶,直愣愣地往树上撞。
这要是来个反应稍微慢一点的玩家,说不定游戏的关键NPC就要因为即将找到回忆而意外受伤,在病床上度过游戏剩下的全部时间了。
不过在宿月和苍咫的护送下,魏晚还是安全地到达了宿舍。
他坐在宿月的桌子前面,就看着那张照片发呆。宿月和苍咫不敢说话,沉默地守着他,窗外蝉停在树干上聒噪地鸣叫,粉红的太阳渐渐西斜,直到把微风中摇晃的树枝、天空、大地,乃至于窗棂,都染成粉红色。
像石雕一样坐在桌子前的魏晚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宿月和苍咫就跟面对太阳的向日葵似的,同时齐刷刷地转头,魏晚两只手捧着那张相片,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嘴角抿着浅浅的笑意。
“我全都想起来了。”魏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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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卓。”魏晚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噙着笑意,好像有些怀念。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是现在看着他的笑容,只会让人感觉到淡淡的忧伤。
“他是你的……恋人吗?”宿月试探着问。
“不是的。”魏晚回答。
宿月和苍咫都一愣。
“我喜欢他,我们的关系很好,但我们不是恋人。”魏晚说。
宿月心里立刻开始出现一些人类小说里有恃无恐的渣攻情节,看看眼前苍白柔弱的魏晚,愤怒值+100。
魏晚的目光从照片上转移开看了一眼宿月,愣了下,飞快地摆手:“但也不是你想的这一种,你想多了。”
宿月:“……哦。”
“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魏晚说,“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敢告诉他我的喜欢,因为能够做好朋友我就很知足了,就是这样。”
.“高卓是我的同学,大一刚开学,我们在一门选修课上认识。那天上课我迟到了,只有第一排有空位,那个空位和他是同桌,就是这样很简单的开始。”魏晚说。
他回忆这些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漆黑的瞳孔映着落日锦缎一样的流光。在他的叙述里,宿月好像能看见那些场景。
“我们当时在年级里都很有名,不过不是一种有名。他是学霸,长得又帅,所有人都很崇拜他。而我是因为有钱出名的富二代,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好看,喜欢我的人也很多,但是和喜欢他应该不是一种喜欢。”
宿月很想插句嘴说喜欢你的人一定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但是他不太想打断魏晚的回忆,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被分到一个组,做小组合作。”
“我觉得高卓不会太喜欢像我这个类型的学生,因为那时候我成绩很一般,还经常迟到,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很有钱,我又刚好钢琴弹得还可以的话,以我的水平根本摸不到金岭的门槛。”
“我以为高卓根本不会理我,但是加了联系方式之后,他主动跟我讨论那个小组合作要怎样做。其实我挺摆烂的,而且只是个选修课,谁上了大学还好好学选修课啊,但是高卓他一直带着我。”
起初魏晚的态度是如果学霸想做就自己做,不想做就临近期限的时候随便搞个幻灯片凑合一下,但是高卓很快拿了几个版式过来问魏晚喜欢哪个,还准备了分工。
关键是他给魏晚的那一部分甚至不需要魏晚做太多的功课,可是又恰到好处地会让魏晚有参与感,比如说高卓会先查好所有的资料,然后跟魏晚说,让他按照已经定好的板块分门别类的安排这些资料。
“那次选修课的汇报,毫无异议的我们拿了最高分,那个汇报还拿了学校月度的优质奖章,我以前从来没拿过那种东西。”
“我说高卓你好厉害啊,我请你吃饭吧,我以为他会拒绝的,但是他同意了,我请他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吃了顿饭,饭后他回请了我奶茶。”
“那时候我们系期中考试,要考高数,我的数学很不好,有天向高卓请教一道题,可能是因为错的太离谱了,他说他来教我。”
宿月意外地发现,随着魏晚的讲述,他的眼前会出现画面,这可能也是游戏里内置的特殊事件。
他看到在咖啡厅的二楼,温暖的灯光下,魏晚面前摊开着试卷、高数书、还有一个笔记本。那应该是个冬天,因为魏晚面前的咖啡杯子正冒着袅袅的白气,而且魏晚被裹在一条很大的羊绒格子围巾里,显得脸只有巴掌大了。
仔细看,高数书应该是魏晚的,因为新得几乎连打开的痕迹都没有,而那笔记本绝对是高卓的,知识点密密麻麻记得很认真。
高卓坐在魏晚旁边,有一点点角度,不算很近,但是也绝对不远。穿着件简单的黑羽绒服,直筒的版型,没什么款式可言,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魏晚的眉头拧得很紧,盯着面前卷子上的题目看了好半天,最后崩溃地把笔往边上一甩,抱怨道:“这什么啊!看都看不懂!”
“这个给你讲过的。”高卓笑了笑,他声音低低的很好听,是那种一听就很大佬的声线。
不过高大佬的脾气还不错,他把魏晚面前那本书往前翻了几页,指着一个画着红色波浪线的式子,“你看,就是这个公式,稍微变形就是那个题的题干了。”
魏晚难以置信地看看课本,看看试卷,半天得出结论:“这变得它亲妈来都认不出它。”
高卓一怔,笑了笑:“也有道理。”
之后高卓又给魏晚讲怎样才能让这个公式的亲妈认识它,他就简单地做了几步运算,清晰到连旁观的宿月好像都看懂了。魏晚自然也看懂了,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脱口而出:“我靠,还能这么玩?”
“能啊。”高卓说,“很有意思的。”
魏晚无意识地转着笔,处在一个又觉得数学好像不那么恐怖,又觉得确实很恐怖的游离态,之后可能是有点冷,他拿右手搓了搓左手的手背。
高卓把咖啡杯子往魏晚那边推了一点。
咖啡杯表层的白色泡沫颤颤巍巍地摇晃,连带着奶泡上点点的肉桂粉也可爱地晃动。
“喝点东西再写,要不手冷。”高卓说。
魏晚乖乖地啜了一口,好像舔水的小猫,然后问高卓:“你不冷吗?”
“我不冷。”高卓笑了笑,“这温度对我来说小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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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高卓家里很穷,他没有生活费,全家的收入来源都是他的奖学金、助学金还有他打工积攒下来的钱。”魏晚说,“就算是这样,每次我们一起出去他也会请我喝饮料,我不要都不行。”
“我以前觉得学习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慢慢的我好像喜欢上学习了。”
魏晚顿了顿,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微微扬起了嘴角,“或者该说,我喜欢上高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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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高卓不会喜欢魏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种概念。
魏晚也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高卓,以高卓的成长经历,如果他得知魏晚对自己有这种想法,一定会非常震惊,随后敬而远之。
所以魏晚只能做高卓的好朋友,让他感到开心的是,高卓也把他当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