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照被按着亲了好一会儿,车都开出两条大街了,他才意识到,车里还有个司机。
于是,尴尬症发作,他立刻推了推谢沂的胸口,趁谢沂诧异放手,兀自缩了起来,双臂抬起,虚虚地遮着脸,作掩耳盗铃状。
“有人呢......”
谢沂轻笑,舌尖轻轻扫过下唇,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餍足中恢复过来。
他将溜走的明照扯了回来,抬眸看向驾驶位的司机,淡淡道:“没事,他是我助理,从国外带过来的,他早就知道你了。”
原本沉默不语,极其没有存在感的助理在忍受了后排忘我的深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嗯,上次知道,明照还是您弟弟。”
明照:“……”
明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彻底没脸见人了。
谢沂倒全然不在意,不过他很喜欢明照害羞的样子,耳根微红,脸颊发烫,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眼神不知该躲闪到何处。
此时吻下去,明照身子就会微微颤抖,反应更加可爱。
当然,这种恶趣味谢沂是不会跟明照说的。
谢沂云淡风轻道:“我有很多个弟弟,算上家族里那些私生的,不知道一个足球队装不装得下,但我跟你说过,明照不一样。”
正巧走到十字路口,助理一打方向盘,车调转了个方向。
助理从善如流:“嗯,恕在下鼠目寸光,当时我以为,明照不一样在,没有血缘关系。”
谢沂坦然:“这个倒确实很重要。”
明照却不想再聊这么私密的事情了,他轻咳两声,努力转移话题:“你从国外,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啊?”
助理:“就我一个,在国外就给谢总当助理了,哦你的国外,我的国内。”
谢沂点头:“嗯,就他一个。”
明照挑眉:“那唐总?”
怎么能说就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得力干将,唐宁夏肯定要算一个啊。
谢沂却纠正道:“唐宁夏是我妈的人,我在这里的所有动态,他恐怕都要通知我妈,怎么能算我的人。”
明照:“额……”
他是一点都不了解谢沂在国外的生活,看样子母子之间也是极其泾渭分明的。
助理偷偷补充一句:“或许你们俩现在谈恋爱的事伊兹女士已经知道了。”
明照当即睁大了眼睛,惶恐道:“怎么办!”
他唇上,还留着刚才热吻后的麻意,顿觉有种衣服还没穿上,就被人撞破,东窗事发的窘迫。
谢沂轻抚他的后背,然后用手将他拉到下巴的口罩又戴了回去,遮住那张如今快要家喻户晓的漂亮脸蛋。
“知道就知道了,她又没有立场管我,当年她上大学,执意要嫁给穷苦硕士谢闻卓生孩子的时候,也把我外祖母气的脑溢血了。快到了。”
前面的话是安抚明照,最后三个字,是提醒他要下车了。
助理车速果然变缓,前方有些堵车,只能慢悠悠的往前滑。
助理:“是啊,怪不得谢总回国第一天,雨夜跑去看话剧,伊兹女士反应那么大。”
明照一愣:“什么话剧?”
谢沂认真琢磨了一下:“好像叫《被杀死的信徒》,名字很有趣,就是剧场简陋了点。”
雨夜,话剧。
明照骤然脸红,恍然道:“原来那晚……你也在啊。”
《被杀死的信徒》是他原创的剧本,交给桓娇和严晨演的,那俩主演一场的演出费二百,他这个编剧导演兼跑龙套一百五。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绞尽脑汁当主角了,这个圈子,干别的营生是真难赚钱啊。
他当时接不到工作,广告和平面拍摄都被秦凌给搅合黄了,又觉得自己不能自暴自弃,干脆一头扎进小剧场来磨炼基本功。
可惜小剧场也有自己的圈子,人家自称一派,也爱用和自己关系好的人。
明照也是被逼急了,抄起笔来,干起了编剧的活,有了本子再找演员排练就容易多了,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让其余人给自己陪衬,于是主动以名声不好,怕引起骚乱的名义匿了,只演些小角色。
但自己的本子,也几乎都是他导的,有时候连灯光,布景都要干涉。
那两年确实是够不务正业的,可那些经验,对他来说却是十分珍贵的财富。
他不仅了解演戏,他还了解剧本,了解导演,甚至了解剧组其他工种的门道,有不明白的,学校老师都是资源,想学东西是很方便的。
没了外界的乱花眯眼,他反倒能沉下心来,在接收能力最快的年纪多学东西。
谢沂自然也是了解过了,才笃定哪怕贺锐不知道明照的身份,也该把明照签回千灯河岸。
因为明照确实是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存在。
谢沂回忆:“我那晚到的时候,你在座位上睡觉。”
明照缩在一排没人的座位上,很拘谨,浑身蜷缩着,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但额前鬓角却流了不少汗,看起来,他睡得并不踏实,似乎还做着噩梦。
可他睡相一直很好,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的,仿佛没有气息。
明照叹气,有些遗憾:“唉,那晚大雨,没什么人,灯还坏了,你在国外肯定看过不少经典话剧,我这东西,确实入不了眼。”
他当时实在是太累了,那天他参加了两个剧组面试,面试的领导很刁难人,见他是曾经红过如今糊掉的艺人,刁难的就更起劲儿了,仿佛踩在失败者身上能获得独特的快感。
所以,晚上赶到剧场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他不记得剧是怎么开始的,怎么结束的,不记得来了多少观众,观众都有谁。
谢沂却说:“抱歉,我看的不是剧。”
所以他至今不知道这个剧到底讲了什么,他只是在宣传册子上看了介绍。
明照微微一愣:“啊?”
谢沂瞥他一眼,见他完全没理解,才意味深长道:“你在那里,我没法看剧。”
他全部目光都落在明照身上,明照如何瑟缩,如何皱眉,如何歪头,如何张嘴呼吸。
他只是在欣赏这些,直到话剧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