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车,乐善回去便把借的车还了。
大伙听说她家竟然买回一辆自行车,都来争相围观。
那车虽然刷了漆,但和真正的新车还是有区别的,眼尖的人一眼能瞧出不同。
“这是二手的吧?不像新车。”
乐善笑着承认:“当然是二手的,新的不仅要自行车票,还得花两百多块,咱也买不起呀。”
她说得敞亮,大家也就不必忌讳着这点,反而看了车后生出几分羡慕,纷纷打听从哪儿弄来的,花费多少等等。
乐善想到老大爷那里还有两辆,将废品站的地址一说,看到有几个人当场动了心思。
等把来围观的邻居都打发走,乐善让时仲待在家里,自己骑上车去拿翻新的棉衣。
依旧是上次那个隐蔽的地方,暗号变成取货的三短一长。
门打开后,乐善进去片刻,拎出来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尼龙袋子,被她系在车后座上,马不停蹄地带回小楼院。
时仲正在屋门前陪着他爸一块晒暖,看到她回来立马起身迎上来,将尼龙袋子接下。
乐善把车子推到屋檐下停好,吩咐时仲把袋子打开,将里面刚翻新好的棉衣裳都拿出来晾上,趁日光正好晒晒,明儿个就能穿。
时仲嗯了一声,打开袋口拿出里面叠放得齐齐整整的暄软棉衣,看着和旧的没太大区别,摸起来时却跟新的一样。
他将其一件件拿出来搭到门前的晾衣绳上,数了数发现竟然有六身,刚好一人两身。
这时候,乐善又从她那屋扒拉出来三件军大衣,看起来十分宽大厚实,特别适合寒冬腊月御寒。
“这是我爸和我哥以前攒的,都拿出来晒晒,等冬天的时候给咱们穿。”
乐善说着将三件军大衣也翻手搭上晾衣绳,晒到阳光最好的位置。
因为天气好又是休息日,院里像他们一样洗洗晒晒的人家有很多,晾衣绳上搭的到处都是衣裳被子。
以防搞混,或者被人浑水摸鱼,乐善特地叫时仲坐在门口看着点,自己洗手准备做饭。
平时早晚两顿都是时仲操持,休息日这天就让他歇歇,她来。
早上的豆腐还剩不少,乐善干脆做了煎豆腐,舍得放油的话,吃起来跟肉差不多。
除此之外,她还蒸了锅小米饭,里面掺了几颗红薯,小火慢炖出来,滋味软糯,又香又甜。
饭做好,日头正当空,外面比屋里暖和,乐善干脆让时仲把小饭桌摆到门口阳光下,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饭。
时父在时仲和乐善的引导下,已经能自己吃饭,不需要人喂了。
像这次,乐善把盛好的饭碗放他面前,再夹几筷子煎豆腐和炒青菜,说:“爸,快吃。”
然后他自己就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时仲在一旁看着,边扒饭边笑。
气氛正好时,民政局的人上门,趁着休息日过来通知乐善一声,她替她妈提交的合葬申请通过,办理日期就在明天,叫她到时别忘了拿着骨灰盒去陵园,到地方会有人负责这事。
乐善的心情一下低落下来,沉重地点头表示知道了,明天会按时过去。
送民政局办事员离开后,乐善没了食欲,将剩下的饭菜都推到时仲和时父面前,让他们放开肚子吃完。
时仲看了看她,小心劝道:“姐也多吃点,明天我陪你去。”
乐善没有拒绝,第二日下班后由时仲陪着来到烈士陵园。
陵园是在郊区的一处山上,从山脚到山顶大片的地方被开出来,当作安葬烈士的所在,远远看去,一排排的墓碑,一列列的松柏,压抑又肃穆。
乐善二人到达时,那里早已有人等着,验证过身份后,沉默地带他们去乐父和乐大哥的墓碑那里。
墓坑打开,乐母的骨灰盒被放进去,和里面的另外两个并排挨在一起,看着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相聚,令人忍不住泪目。
由于乐母不是烈士,她能和丈夫儿子合葬,却不能在墓碑上留下名字。
好在乐母早说过不在意这一点。
乐善最后看着重新合上的石板墓盖,深深鞠了三个躬。
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发,时仲担忧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姐,你没事吧?”
“没事。”乐善深吸一口气,昂头往前看。
记得某位伟人说过,有的人活着其实已经死了,而有的人死了却还活在别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