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拿到了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很多的钱,心里都快乐开花了,满脑子都是月初她和家属院里的几个小姐妹去市区看到的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亮得发光的小皮鞋。
她的衣服有大半是捡四姐李秋月和五姐宋妍的,还有一小半是小姨白秀珠寄过来的。今年个子蹿了一大截,胸口那里胀痛得厉害,媛媛说她这是要开始发育了。所以得去买布料重新做衣裳,嗯,现在或许可以买一身成衣。
美滋滋地跑回房,拉开抽屉,把录取通知书一起放进去,又拿出抽屉里的铁盒子,一打开,里边已经攒了一沓钱一沓票。把口袋里刚得的四十块钱放进去,舔了下食指,一张一张地清点,确认已经有存款九十六块钱,捂着小嘴笑得眉眼弯弯。
“晓晓。”
宋晓赶紧把钱放好在铁盒子里,盖上盖子,再给放到抽屉最里边,然后给抽屉上了锁,拔出钥匙放到枕头底下。
“来啦爸,什么事儿啊?”
“买布得要布票,这些够你买三套衣服的了,拿去。”宋长河给了她四张的布票。
宋晓盘算了下,这都能给她做四身衣裳了,不过她还记得钱和票都是老父亲给的,当下不忘表达下自己的孝心:“等我买了布回来,也给爸爸做一套穿。”
宋长河一时间百感交集。
和前妻生的两子一女,现在妻子带过来的两个继子继女,要么是心疼亲生孩子早早没了亲妈舍不得他们做家务,要么是继子继女不是自己亲生的不敢严厉管教,反而是家里最不得宠的小女儿最懂事,做的饭菜好吃,还学会了做衣服,走出去没少听战友的家属们夸她。他们家晓晓真是又乖巧又懂事。
“不用,你给自己做衣服就成,爸爸的军装够穿。钱不够你就和爸爸妈妈说。你自己在家不好做饭就去饭堂那儿打饭吃。”
“嗯嗯,我知道了爸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宋晓收好布票。
“水缸里的水快没了,我睡个午觉醒了再去提。你玩儿去吧。”宋长河自己已经把碗筷给收拾好了,拎着风扇回了他的卧室去。
家里的饮用水都是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在家属院中间那设了一排的水龙头,家家户户都得自己去提水喝。河里的水也是山上流下来的,但是流经家属院,但凡住在上头的人家扔了不干净的东西,下边的人都跟着遭殃,所以部队给单独做了水管从山上引下来。
家里的房子连成一排,中间是个小客厅,客厅左边依次是她爸妈的卧室,大哥宋言诚和二哥宋言信住一个房间,最边上的房间是三哥李勤勉住。而客厅右边则分别是四姐李秋月、五姐宋妍和她的房间。家里本来只有一个客厅四间房,但是家里孩子多,家属院也没有更大的房子可以分配,于是宋长河就找人来改过,愣是把家里四间房变成六间房。这样一来,每个房间面积都不大,里边放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书桌,就已经很满了。
这个家里像是分成三个派别,大哥二哥和五姐是一派的,三哥和四姐是一派的,她自成一派,两边不讨好。
小时候喜欢跟在哥哥姐姐后边跑,被嫌弃多了就不喜欢了,她喜欢做饭做衣服,有好东西也拿去分他们还被说是马屁精,后来就懒得理他们了。又不靠他们养,管他们呢。
午睡到下午两点多,外边太阳都被乌云给遮住了,下雨前空气闷热也不好受。瞟到院子水缸旁边木盆里沾满泥巴的绿色军装,宋晓站在客厅门口屋檐下看她爸卧室门还紧闭着,想了想,今天她爸给了她好大一笔钱,都比人家普通工人一个工资多了。父慈子孝嘛,自个儿把脏衣服给放洗衣服的水桶里,拿上肥皂就出门去了。
这衣服洗得费劲,宋晓拿肥皂搓了两遍,又用水冲了两遍才洗干净。
流过的小河水不深,只到她大腿处,小河蜿蜒到了下游那儿,直接连接到水库,水库宽广,深度足有两三米深,所以在与下游连接处那里做了木桩拦截,就是怕有哪家的孩子在河里游泳给冲到水库里去。
春天掏鸟蛋,夏天游泳,秋天摘果,冬天吃锅子。一年到头总有孩童们的乐趣。
孩子们被家里大人训过话,都集中在小河的后半段下水游泳,咋咋呼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晓晓,咋地又出来洗衣服了?”河对岸的菜地上站了个皮肤黝黑的壮姑娘,手里的锄头搁在她脚边,正是她的小姐妹中一个——冯媛媛。
早上她们两个还有李小月才一起去县城看录取情况拿通知书,三个人里只有她考上了高中,冯媛媛准备去考部队卫生院里的卫生员,李小月则是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不管考不考得上高中都直接去县城的供销社上班。
冯媛媛和李小月都比宋晓大两岁,但从小就喜欢带着宋晓玩,尤其是上学后宋晓读书早和她们又是一个班,小姐妹们关系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