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白天晴,衬得济水河宽阔平远。
“你怎么知晓沈青娥的?”周征没即刻回答宋裕这个问题,只是似笑非笑地抬眸。
他倒是不知道,这位准妹夫不仅对关怀着他的那位小妹,就连他当年在宫中的风月都不肯放过。
宋裕闻言略微一哂,“宋家虽落魄,但在下在宫中还有几位旧友。”
“你倒是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谈不上,只是,周芙很珍视蒋锳这位朋友。”宋裕略微偏了偏头,眼神清明,“世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嗓音轻缓,却带了几分固执。但凡同周芙有关的人和事,他向来都是如此的。
这样如霜如雪,满心朝堂事的人也能有深情的一面,周征觉得可笑。
他轻呵了一声,却又真的在脑海里思量了一下宋裕所说的话。沈青娥的面容渐渐从记忆里浮现出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个一身青衣遥遥站在他所住的破败宫殿前,用冷漠而又疏离的言语告诉他,她从未喜欢过他,她只想做魏王妃的那个人了。
“宋裕,管好你自己。”
“蒋厚如今封侯,是有资格娶周芙的人。周芙如今又在京城,若她看上了蒋厚,就凭你今日问我的这些奇怪问题,我绝不会帮你说话。”
济水河旁,大雁纷飞。
微风将周征身上玄色的软底衫袍吹皱,宋裕听了这人专往人心窝子上扎的话,突然觉得自己今日所言是真的多余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
他纵然要劝,也不该劝周征,而是该劝蒋锳。
宋裕漫不经心地低笑,“在下会管好自己,今日是我多言了。蒋夫人前些日子还找过我,问我在国子监有哪些同门是拿得出手的。等豫州这事了结,我就去给蒋夫人引荐引荐。”
宋裕倒真没同周征说假话。
前些日子樊仙芝确实来找过他说此事,那时他刚受刑完,同周芙刚和好。他早些时候就看出了周征对待蒋锳的不同,为此,尽管周芙护犊子觉得蒋锳可以找到比周征更好的,可他还是客套地应下了蒋夫人的话,但并未将替蒋锳物色新婿这件事落到实处。
道理很简单。
他当年跟周芙吵架时,也说过狠话,做过混账事。
所幸,老天给了他跟周芙第二次机会,两人这一世才能圆满。
所以对待周征,宋裕是存了私心的,他不想像周芙一样因为上辈子的事一棒子把她这个兄长打死了,正因如此今日这才问出了这样一番话。
济水河离豫州城门并不远。
两人交谈间就已经来到了城门下,宋裕出示令牌,将士开门放行,周征本准备再嘲讽这位清高的准妹夫两句,就见周崇焕披了件藏青色的单衣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短短两日,他老了很多。
虽还是威严的,但面上满是疲态。
“蒋厚昨日连夜飞鸽传书,刚刚书信到了。”
“妘儿没了。”
“芙儿眼下带着妘儿的孩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蒋家那小子把她们两个先前在的山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虽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周崇焕在经历一二再再而三的打击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作为一军主帅,他不能倒。可颤抖的手和略带些干哑的嗓音透出了他作为一个父亲深深的无力感。
“蒋家那小子现在已经往这边赶了。”
“今日午时,你们的九叔会带着援军过来。”
“不管怎么样,仗,该打还是要打。五万的援兵,够我们跟黑木铁达好好打一仗了,宋裕,稳固后方就就交给你,周征,你跟太子就跟着为父正面迎战。至于周芙……”
周崇焕顿了顿,“不找她了,她总得自己找到路的。回得来回不来,看她的命数吧。”
说完这话后,将目光投向宋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