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计你什么?”
蒋锳仰面瞧着周征,她行事素来坦荡如砥,宵小的勾当半点都不会做。她能算计他什么?
周征眼底晦暗不明。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把她往坏了去想。可就是那么不巧,济水河边他受伤的那一夜,他袖口中那枚先前沈青娥送他的护身符恰巧就丢了。那玩意儿他之前以为是在马背上颠簸时丢的,也没多想,今日瞧见她兴冲冲地把绣好的锦囊送给大家,这才明白她的用意。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么?”
天边云卷云舒,柔软的风扬起周征玄色的金丝软底袍。他长身玉立,隽秀英朗的眉目间藏着几分嘲弄,本不欲将话说那么重,可想到这几日自己是对蒋锳有几分动心的,心头忍不住升起了几分自嘲。
上一个把他骗的团团转的人还是沈青娥。
故技重施。
想用面上那层虚假的坦荡和直白糊弄他,真当他是个傻子么?
“蒋锳,那枚袖口的旧护身符是故人相赠,你若想送我一个新的,大可以直说就是,何必将那个旧的丢弃。”
“你既然自诩干干净净,从不遮掩,耍这样的手段不觉得难堪么?”周征冷笑。
蒋锳捏着手里的锦囊,听了这话,先是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眼眶顷刻间红了一圈。
难堪么?
怎么可能不难堪。
被喜欢的人这样误会,这样不留情面的嘲讽,她怎么可能不难堪。
“你那个旧的护身符是我扔的。”
“但我没有耍手段。”
“周征,是你自己多心,你自己多想,你自己什么样,你就把人想成什么样!”
蒋锳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竭力让自己不在这个冷血冷心的人面前失态。
但尽管如此,周征还是瞧见了蒋锳隐忍的发红的眼圈。
做质子那几年,他将自己的一颗心封进了冰天雪地里。被老皇帝从宫中放出来后,他已经习惯了对人说诛心之言。
今日之事,他若想,还有更多诛心的话可以说。可瞧见蒋锳这个样子,周征黯了黯眼神,更多的话被咽回了喉间。
……
周芙坐在宋裕的营帐内,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着。
他东西不多,案几上规规整整放了几册书,被浆洗的很是干净的衣物整整齐齐叠在木架子上。
布帘子被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掀开。
宋裕刚刚临时又被周崇焕叫走,两人谈了一会儿正事,现下才有空回来。回来的时候拿了点纱布和药粉。
“带这个来干什么?”周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手。”
宋裕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目光落在她不久之前在悬崖下攀爬岩石时划伤的掌心上。他不瞎,刚刚在城门口将她上上下下打了个遍的时候就瞧见了她掌心的伤痕,只是碍于周崇焕在,不好直接问。
父母皆爱怜子女。
这些日子淮南王已经够心力交瘁的了,虽说周芙一路上吃点苦头是很正常的,但那些不那么太平的经历在长辈听来,终归是会徒添一层伤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