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被小通讯兵的问题,问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蹲在她肩上的一十九火，则以一种你这个小伙子是真的不怕死的眼神，跟小通讯兵鸟眼对人眼。
这问题放谁家宠物身上,怎么问其实都没关系，偏偏就是不能问到白茵身上。
不是因为冒犯,完全是因为这个问题，无比精准得踩到了大姐的大雷。
一十九火假装侧扭头梳理羽毛,视线越过白茵的后颈，看向已经沉下脸色的苏羽。
叹气,要说309的四个人里,谁最在意“涅槃”？不是白茵这个当事人,而是大姐。
当小通讯兵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姐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几乎没让通讯兵等多久，苏羽已经先白茵一步回答：“没有原因,想这么叫就这么叫了。”
她的声音有些冷硬,态度显而易见。
小通讯兵原本还有些兴冲冲的表情,明显呆了一下。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白茵笑了笑,又朝苏羽笑了笑,最后朝一十九火笑了笑,没再继续问问题。
恰好这个时候，战区外围医疗点的吴鄂中士,发过来一条指令消息，小通讯兵连忙打开私聊页面查看。
因为这个插曲，临时整顿休息的联盟军人集体陷入沉默。
2阶觉醒者对他们而言，其实离得有些远,不只是距离等阶上的远，还有地位上的远。
他们一方面对白茵充满了好奇和憧憬，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说错话，一不小心惹恼了部队好不容易招揽的第6位2阶高手。
作为当事人的白茵，反倒是所有人里最不在意的那个。
当然，她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看大姐的反应就知道，一旦被太多人知道“涅槃”的副作用，迎接她的可能是无数担心的眼神。
一个大姐她就已经遭不住了，这要是让秦小护士那个爱哭鬼知道……白茵一个激灵，绝对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那个……茵，茵子，指挥中心给了新指示，让我们集体撤出这一片战区，运送战利品回基地，运输车马上就到了。”小通讯兵弱小又无助地举了一下手。
传递过来的指令里，没有提到这两位来自177小队的女兵，她们大概是去其他区域支援吧，小通讯兵心里默默地想。
白茵点了一下头，在他说完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
旁边的苏羽，更是以一种普通敏战完全看不清的速度，背上行军包和两个箭袋。
两人没说其他的话，也没告诉在场的联盟军人，她们还有后续任务。
其实在解决完这片别墅区，最后一只鹿角巨兔的时候，苏羽就已经收到秦参谋的通讯兵发来的消息。
其他战区已经被5支由2阶觉醒者带领的小队接收，后续驰援的其他队伍也已经到位。
秦立风带领的177小队四人，以及两支普通1阶觉醒者小队，成功斩杀一只鹿角巨兔。
斩杀者——列兵许橙橙。
……
正面战场局势稳定，清理干净那些鹿角巨兔只是时间问题。
白茵和苏羽才会在结束战斗后，留下来跟这群联盟军人一起，短暂休息片刻。
另外，两人也存着一些保护这些人的想法。
这些1阶觉醒者在刚才的战斗中，全凭一口气撑到她们来援，战斗一结束，那口气就散了。
瞧着一个个好像没事人一样，其实都是装的。
明眼人随便一瞅，就会发现这些人的手，抖地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拿干粮往嘴里送，都要对半天准星。
这会儿看他们跟八十岁老人一样，互相搀扶着上运输车，苏羽没忍住轻啐了一声，“中夏联盟军的祖传艺能——死要面子。”
白茵笑笑，很是配合地附和大姐：“跟你一样。”
苏羽睨她，“滚！”
白茵摊摊手，一脸无辜。
“茵子，我们走了。”一直没跟白茵两人主动说过话的林成钱，靠在车斗边沿，朝她们挥挥手，“有空就来咱们16661小队训练场啊，老叔请你们吃火锅！”
“好的，林队。”白茵微颔首，脸上的笑难得带着暖意，“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车队离开，白茵当即回转身，边走边说：“先把那只兔子的尸体搬进梦境空间……”
六只鹿角巨兔尸体，她们只要了一只。
原本那些联盟军人的意思是，六只他们一起带回去，上报战功的时候，白茵她们两个占一半，也就是只。
不过被苏羽否了，最后他们带走了五只，留下最开始白茵击杀的那只鹿角巨兔，也是六只里体型最大的一只。
脖子断了一半的鹿角巨兔尸体，依旧横躺在别墅区靠近正大门的位置。
作为309的原力结晶采集者，苏羽已经熟练掌握原力结晶的收集技巧。
在血管肌肉之间寻找原力结晶，然后将其从尸体上剥离。
擦干净大颗一级原力结晶，苏羽抬手丢给白茵，却被她抛了回来。
然后听她说：“我这还有，你先留着吧。”
随即，白茵抬手，莫莉斯之灯浮现，在身后打开一道梦境之门。
前一次氪的原力太多，只存在309病房的dú • lì梦境空间，距离正式关闭还有四天时间。正好可以用作临时的亚空间储物袋，把这只鹿角巨兔装回去。
两人把兔子尸体丢进去之后，按照秦参谋给的消息，朝这个别墅区的西南侧方向行进。
这一带并不是中心基地的防守区域，但很可能是爆发鹿角巨兔群的窝点。
这是秦参谋的智囊团分析得出的。
最开始受到鹿角巨兔攻击的小队，负责的是别墅区向北的樱花公园。
那座公园的底下是一个防空洞，横向往北，有一条地下通道，直达中心基地外侧的一个避难所。
虽然通道在避难所开启的时候，就已经被联盟军炸毁，樱花公园依然是重点防御区。
樱花公园防御力量崩溃后，附近几个片区才相继遭受到鹿角巨兔群的袭击。
这就是最开始的十五只鹿角巨兔。
后续增加的七只，一只去了正面战场，另外六只被白茵砍死了。
去正面战场的第十六只鹿角巨兔，是由林成钱队伍的侦察兵发现的。
当时，他们正赶去支援正面战场，万万没想到在绕后的过程中，发现了另一波小群落鹿角巨兔。
得亏被他们发现，附近又刚好有支一起过来支援的队伍，加上林成钱足够果断，才把六只鹿角巨兔牵制在这里。
否则，就算正面战场有五个2阶觉醒者带队，估计得填进去不少小队的命。
……
“怎么样？”苏羽打着强光手电，秀眉轻蹙。
十几米外，传来白茵的声音：“空的，应该一整窝就一十一只。”
苏羽明显松出一口气，她刚准备朝白茵方向走，陡然听到她一声轻喝：“等下，先别过来。”
“怎么了？”苏羽忙问。
站在地底洞穴尽头的白茵，没有立即出声回答，耳朵微微动了一下，皱眉。
就在刚才，她好像听到了歌声？
想到某种可能，白茵侧过头，将耳朵附在前方的土墙上。
耳廓碰触的泥土，带着湿气，还有一股来自鹿角巨兔身上的，厚皮毛动物独有的气味。
白茵凝神。
一秒，两秒，秒……并没有听到预期中的歌声。
她皱了一下眉，算算时间，确实没那么早。
就在白茵的耳朵，离开土墙的一刹，一道缥缈的，带着奇妙诱惑的歌声，透过土墙钻进她的耳朵。
所以不是幻觉，白茵再次将耳朵贴上去。
然后——
那声音又没了。
白茵：“……”薛定谔的歌声？
她的耳朵再一次离开土墙，那道听不懂内容，但一定很好听的歌声又来了。
一十九火：“牛！”
白茵点头，确实很牛。
在第一次听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歌声应该来自一座亚空间副本的大门。
之所以反复否定，主要是前世的记忆告诉她，亚空间副本降临的时间还没到。
但想想177精神病院提前的雾潮，红潮不到一个月就成群结队出现的一级鹿角巨兔，上辈子的时间线，似乎已经失去了权威性。
最后在鹿角巨兔的两个洞穴里搜索了一遍，没发现任何有用的材料和道具，白茵朝远处的苏羽喊了一声：“洞里没东西了，咱们出去吧。”
白茵边往回走，边思索。
这座地下洞穴是鹿角巨兔进化之后打的洞，位置在别墅区南侧的绿地小山坡下方。
下洞穴之前，白茵跟苏羽研究过这个别墅小区的地形。
正北是一座喷泉广场，广场向北则是一片人工湖。
东西南侧是五联栋的联排别墅。
她现在面朝北，可能方向稍微有些偏，大体应该还对着那座喷泉广场。
那东西喜欢出现在有水的地方，是亚空间副本的几率很大。
……
苏羽沿着地下洞穴的泥墙，连续蹬脚向上腾跃，就在她即将接近洞口的时候，左手侧的泥墙竟然蠕动了一下。
她身形一转，超级视力在第一时间看清了泥墙上的突起，是一大坨灰褐色的物质。
这东西看起来很眼熟……苏羽在跳出洞口的时候，脑子里飞快闪过177精神病院外的孢子壁垒。
很像。
她站在洞口，距离那一侧墙体不到两米。
在她跳到刚才那个高度的时候，那一坨灰褐色的物质平铺在墙面上，因为蠕动和细微的鼓胀，有一部分小的突起处。
现在则凝聚成了一个小团，大概拳头那么大。
与此同时，白茵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
苏羽忙开口提醒，“小白，这边有团东西，跟孢子壁垒有点像。”
洞穴底下的白茵有点懵，啥玩意儿，这地方也有孢子壁垒？
直到她看见苏羽的强光手电打在泥墙上，那团灰褐色的雾状物，在这一片深褐色土壤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突兀。
“这……”白茵开始怀疑人生了。
自己上辈子那年到底错漏了多少东西？怎么末世才开始一个半月，就一点重生者的优势都没有了呢？
……
那团雾状物并不具备攻击性，至少在白茵跳出洞口的时候，它们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怎么办？”苏羽手上的强光手电依旧没撤，仍照着那团东西，“要不带回去给秦教授？正好让他看看，是不是跟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一样？”
“好……等等。”白茵的眸光陡然一滞，刚刚那一瞬间，她的回答居然比脑子反应得还快，她又说：“我去周围看看情况。”
白茵的脚步刚移动，身旁的苏羽骤然出声：“小白，它动了！”
白茵回头。
那团贴在土墙上的雾状物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连之前苏羽说的细微蠕动都没有。
但是看它的位置，比刚才自己上来时看到的要高一些。所以，它刚刚确实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