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一点,”高医生把结果单子推到蓝星面前,起身给蓝星倒了一杯水说,“虽然是重度抑郁,但他本人比较有求生欲。”
摇摇晃晃一整夜的心终于落回了心窝,蓝星没忍住长舒了口气,抬手捂住了额头,手掌挡在眼前。
这时房门被敲响,高医生抬头,看到来人是柯羽鸢。
“柯柯,”他启声,“好久不见。”
柯羽鸢弯唇笑笑,“高叔叔好。”
高医生点点头,问柯羽鸢,“喝点什么?”
柯羽鸢:“不用,我就是来看看。”
高医生:“你来的正好,有些问题,我想着问你妈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柯羽鸢坐过去,问:“什么?”
高医生说:“整个治疗过程中,游令只醒过一次,我问他怎么了,他迷迷糊糊说了一句话。”
蓝星放下手,看向高医生。
高医生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口吻平淡,“他说他想见苏苏。”
蓝星两腮瞬间绷紧,声音隐忍沙哑,“还有吗?”
“还有,”高医生说,“他又停顿了下,随后说了句,算了。”
“所以我想问,苏苏是谁?”高医生说,“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从她入手呢?”
可柯羽鸢却直接拒绝说:“不行。”
高医生疑惑。
柯羽鸢伸手拿过结果单,垂眸说:“他不会愿意的,他说的‘算了’就是不想这样见到苏苏,也不想让苏苏看见这样的他。”
“高医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游令,”柯羽鸢一扯唇,笑得无奈又袒护,“他不是个会卖惨的人。”
“他很能装逼的。”
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从高医生办公室出来,蓝星情绪不太稳定,鼻息一直很急促,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站了很久才缓解一点。
她拿纸擦了擦鼻子,声音闷闷地说:“你说,他是不是在担心……”
话未说完,柯羽鸢斩钉截铁地说:“是。”
蓝星一下子没控制住眼泪掉出来,她捂着鼻子说:“傻不傻啊他。”
柯羽鸢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至少在她眼里,游令一直都挺傻的。
精明的人大多都自私。
自私的人都舍不得让自己吃一点苦头。
而他呢?
他对自己太不好了。
良久,蓝星才问:“那你说苏苏会吗?”
“我……”柯羽鸢一下子答不上来,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
“我对她不是特别了解。”柯羽鸢说。
蓝星沉默着,长长地吸气又吐气。
好一会儿,抬手摁了摁柯羽鸢的肩头。
柯羽鸢都懂,说:“我会的。”
病房一直没开灯,游令不让。他蜷缩着身子,脸埋进被子里,眉头拧得很紧,始终不睁眼。
浑身都很疼,锁骨更是,头脑昏沉,四肢无力,一会儿让人觉得自己就真真切切睡在床上,一会儿又让人觉得好像飘在半空中,身.下是摸不到尽头的悬空。
房门传来推开又关上的声响,脚步声很轻,停在他床前。
他拧着眉装死。
直到柯羽鸢出声:“别躺了,躺两天了,再躺死了。”
“滚。”嗓音沙哑得很难听清咬字。
他讲话难听柯羽鸢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她没所谓地靠在床尾说:“我滚了倒是没什么,你不怕你女朋友也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