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耳边是欢天喜地的唢呐声,周围是一张张欢喜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欢欣雀跃,举到眼前来的小手大多瘦巴巴的。
花花绿绿的糖果放在那些被草汁染成褐色洗不干净的小手上,显得格格不入又弥足珍贵。
大片阳光投在沿路站着看热闹的社员身上,打着补丁的衣裤,常年劳作晒得粗糙的面庞挂着淳朴的笑容。
伴郎团端着圆盘,个个喜笑颜开,跟着自行车,沿路给社员发花生瓜子红枣,拿到喜果的人笑呵呵地给自行车让出路来。
宋家办大喜事,肖东明来的时候拎了六条精装红双喜。
村里的汉子们一般抽烟袋锅子或者自己卷的烤烟。
大喜日子讨个喜庆,说着吉利话上前要两支好烟尝尝,伴郎团发烟也发得大方。
曾经的林玉珠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和浪漫不搭边,更谈不上精致。
什么都没有,只有前面这个宽阔挺拔的后背,还有一张张欢喜的笑脸和声声道贺,空气里的爆竹硝的味道都是快活的气息。
她低头浅笑,这样也不错,没有物欲横流的浮躁,踏实,安心。
两家离得近,拐过小土坡,车轮碾过散落红色爆竹碎屑的晒坝。
宋家的墙面重新刷了白灰,刷洗过的陈旧门窗看起来干净了许多。
堂屋门口摆了一张铺了红布的长条桌,文气清俊的宋一斗穿着弟弟送他的白衬衫,坐在那登记礼单。
作为宋家最有文化的人,他是今天的账房。
宋二斗举着一根长竹竿,上面挂着一条长长的爆竹。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喽~”
一声吆喝,宋三斗捏着线香迫不及待点燃引线。
噼里啪啦的声响和爆开的纸屑给晒坝又添了一层喜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