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胜平四十来岁,瘦高个,坐在长凳上,手里还端着一个饭碗。
脸上冷得能掉冰渣子,扣着碗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忽然站起身用力把碗往地上一掼,上前抓住和人厮打到他面前的一个妇女的肩膀。
“谁给你们的狗胆上我家闹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等着进班房!”话音一落,他也没细看,拽着她的衣服使劲往后一扯。
刺啦~
布料断裂的声音在闹哄哄的堂屋里被盖了下去。
很快,一道直冲房顶的嘹亮叫喊声盖过了全场。
“娘哟!不得了啊!胡胜平光天化日扯开了妇女同志的衣服!这是欺负红妹家里没男人啊!光荣家属能受这种侮辱吗!姐妹们,给我挠死他!”
赵红妹家里穷苦,之前一个人养着婆婆和小兰,从改嫁到现在也没给自己添置过几件新衣服。
身上穿的是上工的旧衣服,补丁摞补丁,有些年头了。
胡胜平抓住她肩膀的愤怒一扯,不仅扣子崩开了,左半边的衣服片都被撕下来了,像剥香蕉似的耷拉下来。
里头穿的旧背心到处是卷边破洞,有的地方洗得薄成纤维网状。
吴辣椒喊之前眼疾手快撒开人,冲过去把墙上挂着的蓑衣扯下来围在赵红妹身上,把她往旁边一推。
一声吆喝,那几个围揍刘凤英的妇女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往另一边冲。
团团围住胡胜平,薅头发的薅头发,挠脸的挠脸,一边撕扯一边往他身上吐口水。
“就你还做队长,啊?耍流氓?臭不要脸!”
“欺负人家没男人是吧!管你什么东西,不尊重妇女,挠死你!”
“还天天批评这个,教训那个。今天居然敢当众对妇女耍流氓!我们鄙视你,唾弃你!”
胡胜平哪受过这种委屈,平时都是他吆五喝六上门打人,都没人敢还手的。
被四五个女人薅住头发耳朵一顿挠,脸上火辣辣的疼,顿时气得胡乱推搡,“你们是疯了吗!我那是故意的吗!”
“你他娘的,你这手往哪按呢!刚才不是故意的,现在是故意的了吧!”
胡胜平立刻遭到了更猛烈的攻击。
他紧紧护住脸,扯着嗓子大吼:“胡连奎,你死在外面了吗!还不进来把这群疯婆娘拉走!”
“志民,你还在那打什么,去大队叫人过来!”
“志军,你去叫开武他们过来!”
疯婆娘实在悍得很,不叫人过来,根本镇不住!
吴辣椒轻蔑地笑了一下,眼角余光瞟了他那两个被按在地上打的儿子。
叫什么人,他们得爬得起来才行。
“搞什么!你们在搞什么!都给我散开!”
一道气急败坏的怒吼远远地传来,整个晒坝和堂屋充斥着吵吵嚷嚷的声音,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根本听不到。
大队长和书记猛蹬自行车,很快冲到人群外围。
“全都给我散开!大中午的看什么热闹!都给我滚蛋!不然你们一队别想评今年先进集体荣誉称号!”
大队长一吼,人们转头一看,赶紧抱上碗作鸟兽散。
“一队长和三队的留下,剩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里面的,给我停手!聚众打架!长本事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