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郎往金锦铭身上使劲凑了凑,就差没和他贴在一起。金锦铭微皱眉头,强忍着才没撕下温润的面具,和他揍成一团。
“哎呀呀,这不是金大郎嘛,大郎最近可好,我听闻仆人说你家牙香挺便宜还能用,就是没有几个,他问我能不能和你说一声,多做些,他好多卖点。”
乍听这话似是恭维,可有脑子的都知道唐三郎这是在变相埋汰金家,说他金家的牙香只配给仆人小厮用。东京的小郎君小娘子好面子,要是知道自己用的东西,小厮也在用,便会毫不讲道理的认为自贬身价,从此断然不会再用了,说不得以前买过的都得扔了。
唐三郎一副和金锦铭哥俩好的派头,嘲讽道:“要是银钱上周转不开才做的那么少,便和我说,看在咱们也算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可以帮帮你。不然,你家牙香不卖了,我家小厮使什么呀,放眼整个昱朝,哪还有那么便宜的牙香可买。”
金家的牙香最近被诋毁到了极致,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毕竟是给弟弟试水的玩具,成不成的,不过蝼蚁撼树,不足为惧。更何况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纵然有流言蜚语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最多讥讽两句他那个沉不住气的二弟。
唐三郎是第一个敢这般当着他金锦铭的面大刺诋毁的。
不知道是因为诋毁的话,还是因为诋毁的人,金锦铭二十多年的好涵养即将破功,差点没忍住将人按在宫门口扁。好在金锦铭温润的面具戴久了,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暴躁。
他不睬唐三郎,当他说话是放屁,大踏步进了宫门,甩开人。
唐派官员挤在唐三郎身边,呈众星拱月之势,谄媚道:“三郎就是厉害,每回只要你出马,必然能将金锦铭气变了脸,这等本事,放眼整个昱朝找不出第二人。”
“可不,可不,三郎就是厉害……”
也不知这有什么好吹捧的,一个个都吹成了彩虹屁。唐三郎对于只有他能把金锦铭气变脸的恭维很是得意,对几个老头子和颜悦色说了许多话。
宫宴很奢靡,喝一杯酒就换两道菜,还都是珍贵的食材。胡使对这种规格的款待很是满意,双方交谈便更加融洽。
用膳毕,宫女端着托盘摇曳走来,每个托盘里是两只茶盏,一盒牙香。这两个茶盏,一只茶盏里装着清水用来漱口,一只是用来接漱口水的。
宫女们站定在官员身旁,看着那个眼熟的木盒,官员们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果然宫女递过来的是桃花源的牙香。
刚刚还在宫门口嘲讽金锦铭的唐三郎此刻顿觉脸颊火辣,好是没脸。
他愤恨地瞪着他二哥,早知道官家会在这场宫宴上拿出牙香招待外来使者,为什么他不抢先一步进献。近来,东京新开的牙香铺子,后背的东家就是唐家。
唐二郎被弟弟瞪的同样委屈,他们同朝为官的阿父都没收到消息,他怎么可能打探到。但唐三郎不管这些,现在他不找个人转移自己的愤怒,他就要爆炸了。
胡使没见过牙香,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看着其他人挖了一勺含在嘴里稍息,然后喝口水漱了漱口就吐出来了,便有样学样。
然而当他伸手去拿才发现放在他面前的和别人面前的不是一个东西,他面前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长条东西。那东西还散发着微微的甜和浓郁地香。
胡使面色微变,以为昱朝官家这是有意要他出丑,便要张嘴质问。然而他抬起头,却发现官家手里拿着的是和他面上摆着的一样的东西。官家拿起那东西放进嘴里,一手掩嘴,一手擦了起来,几下后,端起清水漱了口。
胡使转头又去看对面的镇北王,发现他手里的也是那东西,与其他官员的不一样。而且他用起来的姿势和官家一般娴熟,似是平时就常用,已经习以为常。如此看来,这东西是个挺珍贵的,只有王爷和官家才能使用,官员还不能使用。这给他准备了一个,并不是刻意轻慢,而是重视。
胡使这才满意,但也不愿露怯,显得自己知识浅薄,他们胡人见识短浅,竟连这寻常东西都没见过。
他学着官家的样子,将那东西塞进嘴里,随便擦了两下牙齿,没想到这一擦,却把他震惊住了。
这东西本身甜蜜,还有些很好闻的香气,擦了牙齿后,整个嘴巴都是香的,口气焕然一新,和他用盐巴刷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用过它才知道从前那根本不叫刷牙。
胡使克制再克制,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挡在嘴巴前试了试口气,好香,这个味道也太清新了吧。
他眼睛的喜爱之情,难以掩饰,要不是他这次的身份是个使者,他一定忍不住询问起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用何而制,怎会这般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