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对上了富人,李四又换上另一副面孔,全然失掉一个军人该有的气节与傲骨,成了一只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狗奴才。
李四谄媚地对富人道:“老爷您能赏识她,是这小贱人的福气,小贱人不知道惜福,小人这就给您好好调.教,保证调.教好了,明晚就给您送到府上。”
“老爷,以后咱家可就依靠您了,有您在这里立着,咱还往哪走。”
见李四这个态度,富人的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他道:“人.□□可以,脸别给我打坏了,我就喜欢这张脸呢。”
李四忙狗腿子的应道:“您放心吧,老爷喜欢,小人是不敢打坏了的。”
那富人点头道:“那好,我就在府上等着,什么时候你把人送来,什么时候这银子我就给你。”
“明天,明天一定送到。”
富人对李四的态度很是满意,高傲地走了。
富人前脚刚走,李大娘子就不干了,哇哇大哭起来,“我……我才不要嫁给那个糟老头,你们要是硬要将我卖给他,我就……我就撞死在这里。”
“那就撞!”转瞬,李四脸上就扫了所有卑微,又是那个李家的顶梁柱了。
李大娘子说这话不过是威胁威胁她阿父阿母,哪里舍得真撞。
“大娘子,你今年已经十二岁,村里的小娘子十四五岁就都嫁人了,你为何还是这般不懂事?”李四从没对李大娘子这么失望过。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别的汉子能让自己娘子和孩子吃饱,而他却不能,是他没本事,所以从不曾大声对家人说过半句重话。
大娘子嚎啕大哭,李四娘子抽噎着抱着女儿,两个小孩子似懂非懂,却也知道这是不好的事,眼泪汪汪。
“都别哭了,这事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都过来商量商量吧。”李四苦涩道:“你们两个小的也过来,咱们这个家这个样子,bā • jiǔ岁也该懂事了。”
两个小孩子围上前,坐在李四对面。
李四深深地,仿佛最后看他们似得道:“你们也知道,咱们现在身无分文,如果再搞不到钱,大家都要饿死。”
“眼下,咱们家也只能卖人了。”大娘子听到这里绝望地抽噎下,李四就如同没听到般,继续给所有人分析眼下的情况,也不管孩子们能否听懂,“你们阿父我不是不卖自己,首先我脚伤了,走路都费劲,手筋也断了,不要说干活,重物都提不得。其次,我年纪大了,卖了也没人买。再者我要是真自卖自身,剩下你们阿娘一个娘子,带着你们三个孩子根本走不到杏花村,也许路上就再出今天的事。”
“至于你们阿娘,她和大娘子三娘子一样都是个女人,被卖到哪里又能保证主家不见色起意,糟蹋了她们。都是贱籍了,还不是任主家为所欲为,不想要就再倒卖,万一流落到烟花之地,那便是生不如死。”
两个小的还不大懂,但他们知道烟花之地那是死也不能去的,女人到了那里还不如死了。至于大娘子,她已经懂事,李四每说一句,只会更增添她的绝望。
就在大娘子以为李四一定要卖掉她时,李四却忽然改了口,对二郎艰难道:“所以,所以阿父的打算是卖掉你,二郎。你是个汉子,被卖掉,最多就是个小厮仆人,卖些力气,可还能活,而要是卖掉家里的小娘子,那就是在要她们的命。”
李大娘子的哭声顿时哽咽了,泪眼模糊的看着她阿父,几乎以为幻听了。
李四此刻根本没时间管她,他满心满眼只剩下二郎。
“二郎,这是阿父决定卖你的理由。可,可你终究是一个人,不是阿猫阿狗,是阿父和阿娘的亲生儿子,这事,阿父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阿父就卖掉你。你要是不同意,命是你的,阿父无权硬求。那咱们一家就走到哪步算哪步,真活不下去,那就死在一起。”李四说着,一个汉子生生掉下了眼泪。
他知道如果不卖掉二郎,他们全家都得死,这是现实,不是话本子,没绝处逢生的事。每年死在逃荒路上的人还少吗,逃荒就是用人命堆叠起来的,只要逃荒的人家,哪家不是卖儿卖女才能走到。
二郎虽然只有九岁,但家里这种情况,二郎就比一般的孩子懂事。他又是个男孩子,被阿父教育的很好,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长大以后要撑起这个家,保护阿娘阿父,照拂姐妹。
如今他想,到了他长大的时候,他该承担起他的责任,保护他的家人了。他一个汉子,这是该做的。
二郎童声童气道:“阿父,我愿意。卖了二郎,阿娘阿父还有大姐三妹都能活,二郎愿意。更何况,二郎只是做个小厮仆人,都是干活,谁家汉子不干活,二郎不过是换个方式干活罢了,还能吃饱,二郎愿意。阿父阿娘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