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真相的徐西陆满心期待着明日的放榜,他甚至让九冬把挂在书房的一副山水画取了下来,为谢青莘的女装画像腾出位置,好体现出两人不一般的兄弟情义。
除了徐西陆,徐府的两个姑娘也对即将到来的京中盛事关注颇多。毕竟是在如花的年纪,又尚未婚配,别说徐青阳,就连徐安宁都好奇今年的公子佳人会是哪些人。徐府家规甚严,她们不能亲眼目睹明日清辉楼的盛况,只能靠几个能出府的丫头打探消息。
“去年青苏哥哥排在第三,今年他定是第一。”徐青阳笃定道,“我就没见过有人能比得上神仙般的青苏哥哥。”
林如筠笑道:“二妹妹还是闺阁姑娘,又见过京中多少世家子弟呢?”
“说起来,嫂嫂在嫁给大哥之前就在清辉榜上呢!”徐安宁艳羡道。
林如筠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虚名,妹妹们也别太看中了。我以前就有一个闺中好友,说什么非十大公子不嫁,结果愣生生耽误了自己。”就像她,嫁给了当年清辉榜第四的徐玄英,如今日子不也过得一言难尽么。
徐青阳不信,“可十大公子是京中最好的呀!”
“傻妹妹,京中最好的,自然都是宫里的那些人呀。”
“哇,宫里……”徐安宁惊呼一声,皇宫对她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她好奇地问:“嫂嫂进过宫吗?”
林如筠点点头,“我随我祖母进宫见过太后一次,还碰见了圣上。”当时的她还以为只是偶然,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太后为帮圣上选妃,故意让圣上见着她,伪装是偶遇,这样也不会误了她日后相看人家。只可惜,她没能入得了他的眼。
徐安宁捂住了嘴,轻声问:“圣上……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林如筠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不禁有些失神,“他是个……很美的人。”
徐青阳和徐安宁对视一眼,似乎都不太相信。林如筠自觉失言,忙转移话题,“妹妹们莫要着急,明天一放榜,府里的小厮就会传消息来的。”
三人散了之后,徐青阳仍心心念念着明日的放榜。如今她也想明白了,自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除去谢青苏,清辉榜上还有九个人能供她挑选,她也就多了九倍的机会。只是,她的婚事说到底最后还是得靠张氏做主。眼看自己的婚事被一拖再拖,徐青阳心急如焚,只恨自己没有个亲娘替自己操心,凡事都必须靠自己。每年清辉榜一换榜,十大公子和十大佳人的家门槛都会被说亲的人踏破,要再这么拖下去,她嫁入高门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小。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直冲冲地就朝世安苑走去。
张氏坐在佛堂里念经,听见外头一阵喧哗,不悦地皱起眉,唤道:“来人。”
朱屏推开门走了进来,“夫人。”
“外头是何人在吵闹?”
“回夫人,是二小姐。”朱屏语气烦躁道,“她吵着闹着想要见您,八成又是替自己问婚事来了。”
“呵,她倒是个执着的。”张氏缓缓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同她说清楚——带她进来罢。”
徐青阳被带到世安苑内堂,看着端庄肃穆的张氏,她不禁紧张起来。不知为何,她从小到大,不怕亲爹,不怕亲娘,但对着这位吃斋念佛的嫡母时,总会莫名地收敛几分。她定了定神,朝张氏行礼道:“夫人。”
张氏也不欲同她废话,直接道:“听朱屏说,你是来问自己的亲事了?”
“是。”徐青阳挺直了背,“夫人曾应予过我,只要我办好那件事,您就替我寻一门好亲。”
张氏漠然道:“问题是,你办好那件事了么?”
“这不能怪我。”徐青阳理直气壮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是谢夫人心机太过深沉,反阴了我一把。您若要怪,还是怪她去罢。”
朱屏喝道:“二小姐,你怎么对夫人说话的?”
张氏平静道:“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罢了,你既亲自来问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你的婚事,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做主。”
徐青阳瞪大双眸,急切道:“真的?是哪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你父亲相看的。朝议郎刘大人嫡子,与你大哥是同窗,尚未娶妻,你嫁过去,便是刘氏正妻。”
徐青阳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朝议郎是几品官员?”
张氏知道她肯定有此一问,道:“正六品上。”
“才六品?”徐青阳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老鼠,“夫人,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是一门好亲?镇远候府那才叫好亲呢!一个正六品上的下官,还想娶尚书之女做媳妇,这……这不是丢咱们徐府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