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骑马跟上来:“此人是将军旧识?”
李邺书对自己的副将比手势:勿要活埋。给他个痛快。
副将颔首,调转马头,往行刑官的方向去了。
李邺书骑马游街,宣告凯旋。
他耳力不差,能听到四周有人在议论他。
“他便是那个有名的哑将李邺书?”
“是。你瞧人家那气度,银枪白马,定是大家出身。”
“听说原先是将军府的家奴呢。”
“你是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话。话本里使银枪骑白马的,不是马超,便是高怀德,皆是一等一的将门之后,英豪人物,哪会是寻常人。”
“是啊。我听说此人shā • rén如麻,每下一城都会屠尽南疆将领,还以为是什么夜叉似的人物,谁想生得这般……像个读书人。”
李邺书低头一笑,打马前行。
请当今皇上归朝后,李邺书请求去公子墓前看一看。
公子墓设在皇城内,褚子陵原先所在的宫殿之后,他摘了银盔铁甲,换上一身昔日的直裰布袍,把自己打理干净,方至墓前。
他跪下,深叩一首。
每次到了公子面前,他总有无尽的话想要说。
李邺书试着发出声音:“啊。”
他被自己发出的难听怪声逗笑了。
他靠在墓碑前,用右手在墓碑上写着他想说的话,说他当初的后悔,说他不该听了公子的话留在将军府管家,说他该随公子一起去南疆,说他现如今是神憎鬼厌的李邺书,说妹妹阿清如今已经嫁人生子,过得很好,说他发现,只要勤加练习,笨鸟亦能飞天成为鲲鹏。
他写着,抱歉,公子,七年过去,阿书才来。
说着说着,写着写着,李邺书倦了,枕在他的墓碑前,闭上了眼睛,就像他幼时每晚睡在公子房外一般。
第二日清晨,他的副将才骇然发现,李邺书已于时停云墓前割腕身亡。
他浑身的血都流尽了,血渗入四周的泥土之中,暗红色浸透了方圆半米的土地,李邺书坐在圆的中央,垂头抵着墓碑,神情安然,宛如入睡。
没人告诉他,褚子陵临走前,已察觉望城不保,便掘出了时停云骸骨,用小棺装着,随军带走。
李邺书殉了一座空坟。
但好在他走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