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诺拍卖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之后就是音乐节和新年,临近年根,不管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上,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大把的学生放了假,整天耗在网上,各种平台的流量一时激增,着实是一番盛况。
但也不是哪里都这么顺心称意,比如说帝都星的秦家庄园,就一如既往地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上一次沈东洲回来,已经把谢漾元说的话转达给了他的姑妈。但一来,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掌门”的神通,这辈子算是经过各种大风大浪的秦夫人并不能全盘相信他的话,二来……就算是真的,她也没打算把这事告诉自己的丈夫。
秦家家主夫妻两人的关系其实谈不上差,他们当年结婚的时候,甚至是政治联姻成风的上流社会中少见的真爱,但在秦濯出生之后,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了难以协调的分歧。
秦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模式,秦父坚持以训练士兵的要求训练儿子,恨不得让这个天资比自己更加出众的孩子一天二十五个小时待在训练室里,而继承了沈家浪漫天性的秦夫人却对这种摧残天性的行为深恶痛绝,夫妻两人没少因为这个吵过架,然而几乎每一次,都以强势的一家之主的胜利而告终。
秦夫人是那种被教育得温雅娴静,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的传统意义上的闺秀,性格多少有些软弱,虽然对儿子小小年纪就被折腾成那样很心疼,却并没有从根本上质疑丈夫的勇气。
久而久之的怨气积累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自然越来越淡。一直到半年前秦濯受重伤,能量尽废,命不久矣,秦家夫妻俩之间终于爆发了自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争吵,秦夫人将面无表情的丈夫痛斥一番,昂首挺胸地搬出了主城堡。
——到了这个地步,她仍然不能让夫妻不和的传言传到庄园之外,自嫁给这一任家主之后,维护秦家的荣耀也就变成了她的责任。
无奈又可悲。
慰问了大难归来的侄子之后,秦夫人特意叮嘱沈东洲不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然后不动声色地回了家,照样日日感伤、闭门谢客,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如果她儿子这次真能有幸大难不死,她根本不想求他出人头地,不想让他回来担负这千钧重担,只希望他能幸福快乐,无论在浩瀚星际的哪一个角落,都能自在地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最可能破坏儿子安宁的丈夫,自然是最需要严防死守的对象。
“夫人,”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女人推开了温室的门,“东哥儿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句话,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近来夫人一直待在这里,侍弄她的那些花草,模样也能说是淡然无争,也能说是心如死灰,可这位管家陪她从小长大,感情非比寻常,自然也知道小少爷应是无恙。她对秦家主同样不满已久,还劝过夫人不要太忍让,如今看到她装模作样,心里也不禁轻松起来。
秦夫人闻言放下喷壶,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温声细语道:“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
“不用啦姑妈,”沈东洲永远是这么人未至声先到,秦夫人话音未落,就远远听见他活力满满的声音,“嘿,一猜您就在这儿。”
永远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跳进温室,连旁边的花儿都给他衬得黯淡下来:“我最近又要进组,就想着来看看您。”
秦夫人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对他跳着脚大叫发型要乱了的抗议声置若罔闻:“我可不相信你有这种好心,说吧,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真的没有啦,”沈东洲蹿到一边,心有余悸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他最近刚换了造型,现在顶着一头无比灿烂的金色卷发——这在普通人身上难免俗气的发型与他意外相称,将他整个人修饰得像是个小太阳,亮堂堂的十分明艳,“我就不能是想您了吗?我妈说您心情肯定不好,我这不是来慰问一下嘛。”
秦夫人抱起双臂:“你是不是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没有没有,”沈东洲连忙摆摆手,“我哪儿那么神通广大,嘿……不过,我确实准备去堵人,那个清溪大师上次说得语焉不详的,我心里头总不踏实,昨天听说他在萨尔堡,我准备过去看看,正好也去拍卖会凑个热闹。”
一旁的女管家附和道:“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只是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东哥儿,我可听老伯恩说你问林先生要了两张请柬,总不会是准备跟大师的丈夫抢人吧?”
两个女人一起揶揄地笑起来,沈东洲泄气地看着她俩,叉着腰拒绝回答。
“好了,不逗你了,”秦夫人笑了一会儿,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不过东洲,你这岁数,也该考虑考虑了……你父母虽然不催着你,可你自己也别忘了,你还是沈家的一份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孤身一人,要想将来不和错误的人共度一生,就得在最后期限之前找到喜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