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轻叹道:“季家虽表面风光,可内里腐朽,他们已经忘了季家家训所言何物,传家秉持的又是什么信念,或许该吃些教训了。”季传明此刻无比的认真,他坚定地说,“可能会伤筋动骨,可总比带着整个家族跌入万丈深渊来得好。”
四少夫人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虽然季传明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瑕不掩瑜,他那颗赤诚之心比什么都重要,关键时刻,比谁都要可靠。
“既然如此,那请你们带话回去,酒席就免了,只要满足我那三个要求,我陆瑾二话不说离开宁州,与季家恩怨就此了结。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我要看到结果,若是没有,就别怪我不客气。陆瑾别的本事没有,这豁出去的觉悟还是有的。”
季传明带着陆瑾的威胁回去,对着正坐在高背椅上端茶而喝的季太爷禀告,只听到重重的放下茶碗声,季太爷带着十足的怒意道:“好,当真是石头软硬不吃,不过是一个傍上高门的臭小子,真把自己当一个回事,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季家屹立百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还怕他不成!”
“爷爷,本就是我们季家对不起陆家,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为何不……”季传明后面的话在季太爷严厉地近乎谴责的目光下消失了。
只听到二老爷斥责道:“传明,胡说什么!真要那么做了,季家今后怎么在宁州立足?回春堂还要不要开了?什么都不懂,就胡言乱语,还不快下去!”
“可是爹……”季传明还想再争取一下,然而二少爷立刻将他拉到了一边,不满道,“四弟,别说了。”接着低声劝说,“傻瓜,听爹的没错。”
季传方眼里带着深意,可季传明知道那指的是什么,原来真被妻子说中了。
那一刻季传明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实在描述不出来,只觉得这一张张脸都陌生的很。
他改变不了这些人的想法,一阵无力感袭来,他说:“我回去睡了,明天的酒席我也不想去,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此刻他只想去找妻子,问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娘家去。
然而四少夫人并不在屋中,说是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虽然是大夫人指使周嬷嬷去行凶shā • rén,可却牵扯出了三少夫人与周嬷嬷之间的猫腻,里头的弯弯道道还有许多,这些都交给了二夫人来审理。
重刑用下,周嬷嬷很快就交代了。
四少夫人听了全部,回来后饭也吃不下,心情沉重而抑郁,她将始末告诉了季传明。
“药?”季传明惊愕地说。
四少夫人点头,“那药无色无味,每日一点一点下在大伯母的饭食里,让她精神恍惚,焦躁不安,还会出现幻象,再加上周嬷嬷有意无意地说起大伯的事,大伯母夜里本就睡不安稳这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噩梦连连了。不过让大伯母下定决心的却是报恩寺的惠恩大师,周嬷嬷交待三嫂之前添了好大一笔香油钱。”
季传明常年与药材打交道,自然知道是有一类草药能给人致幻,却没想到还有人用作这样歹毒的地方。还有和尚,不是应该四大皆空吗,怎么也能助纣为虐!
“这辈子我再也不去报恩寺!”他恨恨地说,只是他不解,“可周嬷嬷是随大伯母陪嫁而来的,都多少年了,一直对大伯母忠心耿耿,她怎么会……”
四少夫人苦笑道:“因为大伯走了,连个孩子也没留下,若是不出意外,三伯会是下一任当家人。周嬷嬷一家都在季家,她是提前向将来的当家主母示好去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三哥的错。”季传明很难过。
“虽然大伯母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可是她绝口未提三伯,更否认三伯觊觎大嫂之事,是在保全他,然而三伯一句求情的话也没说,更见不到人。”四少夫人说到这个,心里分外鄙视没有担当的季传宇。
“他躲出去了。”季传明对他无话可说,这样的兄弟他不会再认了,也希望他不会再回来。
他看着灯光下的妻子,忽然紧紧地抱住她,低声道:“我会像大哥一样,一心一意就对你一人好,闭眼睛前一定为你安排妥当。这辈子咱俩就生同床死同穴,好不好?”
四少夫人没想到丈夫会突然说出这般情话来,怔然的同时脸慢慢红了,接着她抬起手回抱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家现在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陆家姐弟身上,还腾不出手来关注季传宇。可没想到别人忽视他了,他自己却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那已经是深夜,激烈的拍门声吓了门房一跳,昨夜陆瑾带着凶神恶煞的亲兵闯进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会儿他就更小心翼翼了,不敢冒然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