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进入江州之时遭遇刺杀,这里中了一箭,箭枝没入腿中三寸,这条腿江州诸多大夫都说保不住,幸好英国公找来了陆大夫。那时箭枝戳破大腿内的血管,血管便是血脉,诸位可以看看你的手腕,青色的脉络便是其中一条,血便是从这些体内的血管里流出来的。话说回来那时,我的腿一旦拔箭里面血管乍然破裂便会流血不止,危急性命,几位大夫便提议锯腿止血,便是因为拔箭伤在皮肉之下无法止血,只能锯了腿让血管裸露出来再行止血。陆大夫的手法便是沿着箭枝用极锋利的小刀割破皮肉,露出箭枝戳破的血管,拔箭之后迅速用工具钳住两端血管,然后立刻用针线将血管缝合起来,像缝布袋一般让其流不出血为止,接着在一层一层地往上缝,直到缝合最表层的皮肉。”
杨一行事后是特地问过陆瑾,陆瑾也耐心为其解答过救治原理,所以记忆极深。
可在场的诸位大臣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手法,光听听便觉得皮下疼痛,踩不下脚去,难以置信有人居然能够这么做。
就是楚文帝也忍不住握了握拳头,太子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腿。
他很难想象脾气挺好的陆大夫能这样的凶残,而他的舅舅晚上还搂着一起睡。
“若是没注意割错地方,或是没缝合好,岂不是就”这位大臣不敢说下去。
杨一行颔首道“可不是,陆大夫做这个手术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周围安安静静,连大气都不喘一下,那时候天气还不热,可他整个额头和背后都跟水里捞出来一样,可见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一毫分心。”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我那时候不过一条腿,这次火灾能让人昏迷不醒的更可能是胸,腹或是其他要命的地方。一个晚上多少伤患,怎能想想陆大夫需要耗费多少精神力气才能七八个时辰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做下来。试问那种疲惫煎熬的时刻,他还有精力去关心手下之人的花容月貌吗能分得清男女已是不容易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下官虽然与英国公关系不错,可是他如何,下官不关心,只是一想到这样心地善良,全力以赴的陆大夫被人如此误解,外加污蔑,下官便看不下去。”
杨一行情真意切,说得让人动容,很多眼中不屑的大臣渐渐地深思起来。
再次看向孙学士,杨一行眼露愤愤又鄙夷道,“与陆大夫一道,下官别的没学会,人命关天四个字却是铭记于心。所以所以下官不敢苟同孙大人之言,什么女子名节重于性命。若是我妻遇到这件事,别说为了救命脱了衣裳,就是让我将全身的血换给她我也愿意。男尊女卑,可不是为了体现男子高贵来的,而是让我等担起妻儿老小养家的重责为了那疏于行事的所谓名节,抛弃情深义重的妻子,这样的人算什么男人,还还是读书人,真是耻以为伍”
说完,杨一行对着丹陛再次深深一掬,看也不看孙学士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再一次大殿之中落针可闻,也再一次见证了杨大人的战斗力。
孙学士这次垂着头,身体微抖,却没敢再如此理直气壮地弹劾宋衡。
他此刻能感觉到周围同僚的视线落在身上,心中忐忑而焦虑,因为杨一行之言,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的秦家和闽家,怕是要有变故了。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滋味他是体会到了。
没人附和孙学士的话,让楚文帝松了一口气,他看了应公公一眼,便听到应公公高声宣布“退朝”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120章言刀可shā • rén
杨大人一退朝便立刻出了宫门,直奔英国公府而去。
后头有一位大人正想寻他说话,便连片衣角都没摸到。
“田大人若是有要事,不妨去英国公府寻杨大人吧。”一位官员提醒道。
田大人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急。”
杨大人刚踏进国公府,就冲向宋衡的院子。
一见到人便骂道“好你个宋衡,自己倒霉也就算了,还连累小陆大夫。幸好今天我在,没让那孙老头得逞,不然小陆大夫可就真麻烦了”
宋衡今日在家“养病”,是以连军营都没去。
听到杨一行噼里啪啦一串,抓住了关键字,于是放下手中的公务,还破天荒地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阿瑾怎么了”
杨一行一口闷下,然后将朝堂上孙学士的弹劾说了,接着又洋洋得意地讲到自己的功劳,如何绝地反击将他说得闭上嘴巴,最后下巴一抬,道“怎么样,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
宋衡点点头,“的确,杨大人大义,宋某铭记在心,只是不知道你要在下如何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