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拿起手中的书,指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是从书里学来的。”
一旁的大婶惊奇不已,“书里还有说这些的?”
翠山村里也有学堂,不少家里条件好的孩子会去那上学,可学回的东西他们压根听不懂。平日与那夫子说话都觉得不是一条道的,有时候得琢磨半天才知晓对方说的是什么。
赵清河笑道:“不仅有这个还有怎么种地,怎么织布建房等等书籍。”
围在一边的人一听都唏嘘不已,一老汉一脸不可置信,“咋种地也有人写进书里?这不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吗?写这些进书里做什么。”
赵清河笑笑,“最开始发明字,就是为了做好记录,把祖宗的东西传给子孙们看。口口相传能传的人少,而且一个传一个很容易变了样。不说别的,之前传我长了牛角啥的话,可不就是传来传去给闹的。”
说到这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一大半都传过这些话,原本还颇为羞赧,遇见赵清河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搭话。如今见赵清河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大家伙心里觉得这赵清河这场大病之后还真是变了,以前哪会拿自个开玩笑,心底也起了亲近之意。
都是乡里乡亲的,拐来拐去都是亲戚,谁乐意与人交恶。
赵清河接着道:“可写进书里就不同啦,第一个人看和第一百个人看都是一样的,咱这翠山村咋种地的人京城都能知道。咱们种地的最是清楚,这种庄稼也不是个容易的事,那也有门道的。有的人下等田也能种出三石甚至更多,有的人上等田才能种出一石,除去天灾人懒之类的缘故,大部分都是因为方法问题。可要是好的法子写进书里,咱们种地的时候不就可以参照着,以后就能多种出点粮食来。”
这一句话说得人心里激动,让一群农人对读书识字有了新的认识,若是真有这样的书,以后学其他手艺可不就有门路了?
大佑朝兴科举,尚文之风盛行。学堂里的教育都是为科举而服务,由下至上都认为读书是为了要科举,要当大官,读书、识字两字并未分清。务实点的就觉得上学堂读个两年识些字不做个睁眼瞎,以后好找活干,却不知识字之后还能通过书籍学习这么多东西。
倒也不是这世的人愚笨,而是观念作祟,且信息闭塞书籍稀少昂贵导致。不读书的人不知书上有这些,读书的人又冲着科考去,读的都是‘圣贤书’,赵清河说的这些都是‘闲书’,压根不会去瞧。读书成本这么高,结果还回来种地,不说这世就是辈子大学生们也觉得亏。
一老汉叹道:“能读书识字必是好的,这道理大家伙都懂。可这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给娃上学堂啊。”
这话一落一群人也那叹息,村里的学堂束脩已经算是收得便宜了,可一年也得二两银子,还不算笔墨纸砚和书本。这些钱都够一家子一年的嚼用了,上了学还不能继续给家里干活,投入可大着呢。反正不识字也不碍着种地,也就不甚在意了。
心思活泛的此时跳出来道:“清河小子,听说你现在教肖家几个识字,能捎上我们家石头啵?”
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询问。谁不知道技多不压身,可不都碍于条件受限吗,若是便宜,谁不乐意送自个娃儿去识字。
村里藏不住事,大家伙都知道肖福几个人在赵清河那学识字。之前因为赵清河疯了的传闻,以及他以前的做派,没人敢上门去问。可现在觉得赵清河还挺好说话,不由打起主意来。赵清河收的钱少,也不占多少功夫,要是自家娃识字,以后更好在县城里找活干了。识字的和不识字的,工钱差得可多了呢。
赵清河心里也有开班授课的打算,只不过这村里原本就有了学堂,他若是贸然也开一个,未免不太妥当。村庄里和城市不同的,人际关系是非常重要的,闹不好是会被轰出村庄。而这世地方宗法礼教往往凌驾于律法之上,比如民妇与人通=奸可以直接浸猪笼淹死,不必经过官府也不会被认为是犯罪行凶。
村子学堂的夫子和里正沾亲带故,是个二十来岁的秀才。一边开学堂授课攒钱,一边看书准备科考。若真要开班授课,还需与里正和这个夫子提前打招呼才好,否则他这边收钱少,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赵清河并没直接拒绝,只笑道:“我可不是正经夫子,学问不够只能教他们识几个字,方便以后知道如何看契约而已。要是想正经学东西,还是得到李秀才那,他学问好,不会把你们家的娃儿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