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利说完走到徐涛等人面前,“你们几个回寝室换一下军装,把常服换成迷彩服,徐涛李建华你们俩个准备急救箱,纱布三角巾一定要多带。”徐涛李建华立正敬礼,李建华转身去病房再次准备药箱,徐涛则回寝室换衣服。
五点整,带着红十字袖标的徐涛跟着金胜利上了接人的大解放车,一辆又一辆拉满军人的军用解放车快速的驶向受灾第一线,徐涛抱着急救箱静静的坐在解放后斗,徐涛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洪水,虽然在电视上新闻里看到救灾场景,但徐涛知道那不一样。
直观面对洪水的时候,徐涛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胆怯,在大自然的威力下,个人的力量渺小的可怜,但徐涛知道,正如金胜利所言,他们是军人,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责任就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不是叫嚣着只喊口号,和平年代,能够真正体现军人价值的时候少了很多,傻大兵傻大兵,徐涛不止一次听说过这句话,但到了这一刻真正用到的还是他们这群傻大兵。
缓缓吐出一口气,徐涛看向身边坐着的李建华,“班长,你为什么不请假哪,你马上就要复原了,你完全可以不去的。”
李建华转头看向徐涛,“为什么请假?我是要复原,但不是还没到脱下军装的那一刻吗?只要我穿着军装我就是军人。”
李建华的回答让徐涛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问道,“班长,你害怕吗?”回答徐涛的是一阵沉默,徐涛扯动嘴角,“班长,我害怕,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牺牲在咱们守护的堤坝上。”
“怕啊,怎么不怕,可害怕也要上,谁让咱是当兵的。”就在徐涛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李建华的轻语传到徐涛的耳里,徐涛微微挪动了一下,与李建华背靠背的坐着,闭上眼休息着,是啊,谁让咱是当兵的。
八个小时后一辆又一辆拉满军人的大解放驶进地炮旅此次需要抗洪的第一线H省d市,跳下车的徐涛看到了被沙袋垒起的简易堤坝,也看到了坚守在抗洪第一线的兄弟单位,一个又一个满身泥浆眼底乌青的士兵扛着沙袋还在不断的往上冲。
简单的交接,徐涛所在的地炮旅编号81076部队替换了下了已经奋战了二十多天的坦克团,徐涛李建华替换下了坦克团卫生员,直到抗洪结束,徐涛才从李建华那里知道,之所以让他们替换下坦克团,是因为第一次洪灾来袭时,因为准备不足,坦克团牺牲78人,伤300多人,中暑无数,虽然能够坚持,但经上级领导研究后,还是被替换下来。
站在距离距离救灾500米外的简易帐篷内,徐涛放下药箱,接手必备的消毒药水,简单的消毒后,徐涛拉开药柜,查看了里面剩余的药品,仔细看了一下,退烧药、中暑药、急救强心针、药品虽然全,但却很少,强心针只剩下4支。
徐涛微微皱了下眉头,急救箱是随时准备冲上去抢救人用的,但药品柜里的药品真的不多了,甚至可以说很少,徐涛关上柜门转身走出帐篷,刚刚走出就看见李建华拿着两件橘黄色救生衣往帐篷边跑。
李建华跑回徐涛身边,把手里的救生衣递给徐涛一件,喘口气,“穿上,你查看药品了吧?够不够?”
徐涛边穿衣服边摇头,“不够,基本上没剩下多少了,班长,他们已经上去了?”
李建华点点头,“上了,这两天需要咱们的地方不多,我去找队长说一下咱们这边的情况,你自己把东西规整一下。”穿好衣服转身就跑的李建华边跑边说,徐涛看了一眼堤坝方向,扛着沙袋不断奔跑的是地炮旅的战友,后面坐在地上满身泥沙的是兄弟单位的战友。
一天两天三天,因为第一次洪峰已经过去,所有的士兵只是做着防护加固等事物,而徐涛、李建华在第三天药品总算配备齐全后,开始做着准备,时不时的做着简单包扎、给中暑士兵降暑的事情。
1998年8月4日凌晨,天空中开始下着瓢泼大雨,上午10点,接上级通知,第二次洪峰将与第二日凌晨经过地炮旅所负责的区域,全体人员全部动了起来,从进入汛期以来,一次比一次大的洪峰让人触目惊心,地炮旅所有的军人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但到了这一刻,无论心底是什么想法都要硬着头皮上。
徐涛给手臂受伤的战士包扎完伤口,站起身看着战士离开,静静的站在帐篷内,看着在大雨中热火朝天四处奔跑的人,心底有着不可掩饰的担忧。
时间一分一分的划过,到了晚上11点,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依然没有停下,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完,堤坝下一个挨着一个的战士手里拿着面包在大雨中轮班抢着解决就餐,徐涛、李建华背着药箱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四处查看有伤的战士,做着他们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徐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雨中吃着面包的战士,徐涛知道自己不是个心硬的人,但从来不知道自己心软到这种程度,雨中就着雨水吃着面包的战友让徐涛鼻头发酸心底发涩,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那一个又一个并不高大的身躯奋战在抗洪第一线,孩子,十七八岁的孩子,这些人中有多少都是家里的宝贝,可这一刻,穿着军装,被人称为傻大兵的士兵却不再是孩子不再是家中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