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全城的大夫都跟去根本不现实,晋宣便从中挑选了两名老大夫和四名年轻的大夫。一来,老大夫经验丰富,能镇得住场子,二来,年轻的大夫可以去增长见识,于学医一途上大有裨益。
不比江州府的热闹,他们的队伍还没到靖州府城中,就感觉到了一种荒凉和萧条。路上时常能看到病死的尸体,靖州府官早已自顾不暇,这些尸体便没人处理,可若长此以往下去,对瘟疫的传播百害而无一利。
晋宣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可惜他只是个大夫,没法去管这些事,希望到城中控制局面之后,靖州官员能听他一句。
靖州府中,因镇北侯世子染上疫病,大部分御医都围在他身边奋力救治,但能做到的只有延缓病情,无法彻底将鼠疫祛除。靖州知府眼瞅着那些御医研究不出来方子,而城里染病死去的百姓越来越多,他敢怒不敢言,毕竟世子身份尊贵,姑姑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这些御医当然要紧着他的性命。
可是全城的百姓该如何?本以为圣上派遣御医过来,靖州就有希望了,可谁知,这些御医屁点本事儿都没有!
“大人,城外有人求见,说是江州知府派遣过来的大夫,能解城中险境。”一名城门守兵兴冲冲跑过来,迅速禀报道,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因爆发瘟疫,靖州府全程禁严,消息也不灵通,还不知道江州府已经解决了鼠疫,如今过来救援他们。靖州知府叹口气,虽不抱有希望,但还是让人将晋宣一行人请入城中,安排歇脚之处。
只是,守兵回去没多久就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被围在中间的是背着药箱的七位大夫,身边是二十位人高马大的江州府兵。
“怎么回事?”知府看了一眼守兵,不是让你带他们去歇脚吗?怎么带过来了?
守兵也不知如何回答,晋宣上前一步,温和道:“大人,草民与诸位大夫是奉张知府之命,前来略尽绵力。大人有所不知,靖州的疫情早已传入江州,江州也险些步靖州后尘,不过在知府大人的指挥下,草民与众位大夫同心协力,终于制出了消灭鼠疫的良方,如今江州已恢复昨昔盛况,只是知府大人心系靖州百姓,特地命我等前来救治。”
他话说得淡然,可传到靖州知府及众位官员耳中,无异于振聋发聩!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靖州有救了!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绝望,靖州知府喜极之下,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呜呜哭了起来。他长得五大三粗,须发茂盛,此时一哭,竟像个孩子般。其他官员见他哭了,深受感染,也随他一起哭了起来。
靖州官员在大庭广众痛哭失声,本会堕了朝廷威严,遭人唾骂耻笑,但此情此景,没人会这么想,连跟在晋宣身后的年轻大夫们都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眶通红。
城中还存活的百姓听闻动静,俱围拢而来,听说江州府来的大夫找到治病的法子,来救他们的命,他们全都涕泪四流,纷纷跪地磕头行礼。
“大人,为今之计,先召集能用之人,对病患和其他百姓分开管理,还有各家医馆的大夫,全都召来配制药汤,草民与诸位大夫会将方法仔细告知,无需多久,便能保全靖州百姓。”
“快!快!吩咐下去!”靖州知府勉强止了哭声,声嘶力竭传令下去。
官府动员效率极高,在晋宣等大夫的带领下,各医馆纷纷忙碌起来,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手都飞奔起来,生怕误了诊治时间,有更多人痛苦死去。
靖州府本是个萧条绝望之地,可晋宣等人一来,仿佛加了烈火的水,顿时沸腾嘈杂起来,人人脸上都布满希望。
住在知府宅子里的卫清晗等人,还沉浸在崔致越发严重的病情中,直到府中喧闹起来,有仆从过来禀告,他们才知外头的天已然变了。
“既然有法子,那还不快让大夫过来替世子诊治!”卫清晗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皱着眉吩咐下去。
崔致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靖州府。他知道崔致此次过来仅仅是为了陪他,倘若出了事,侯府一定会迁怒于自己。
仆从跑出去叫人,可没过一会儿又跑回来,断断续续回道:“公子,知府大人说了,现在人手根本挪不开,崔世子既然是病患,就直接抬去医馆救治,那里有很多病人等着治疗,大夫根本忙不过来。”
卫清晗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他预感的不一样?怎么突然就有人破解了鼠疫?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依旧围在崔致身边的御医说道:“你们都没听到吗?医馆人手不够,你们还不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