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薛灵方被赦一事,他觉得这完全是在意料之中,毕竟谢严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薛灵方人头落地。远在西北,却能左右京城局势,他以前还是太过小看谢严。
被赦之后,薛灵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地拜谢严为师。如今在这世上,师父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魏谦的症状耽搁得太久,薛灵方耗费极大功夫才将他救活过来。但魏谦到底伤了根基,很难再恢复到从前那般模样。他气血尽亏,面颊消瘦凹陷,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完全失去之前京城第一公子风流俊雅的气度。
林奕再见此人,已再无动心之兆。魏谦离开栗阳城的那天,林奕看都没看一眼。
薛灵方的女子身份暴露,无法继续待在军营之中,便在栗阳城中开了一家医馆,平日替人治病,闲暇时候向自家敬爱的师父讨教,醉心于医术。
至于薛无恙,没能救治魏谦,神医之名已然大打折扣,且薛灵方女子身份暴露一事全赖他因私泄愤所致。若非他揭开薛灵方的身份,齐王或许就无需耗费巨资只为保魏谦一命,面子和利益全都丢尽了!以齐王的心胸,绝对不可能轻饶于他。
西北军营。
冯扬携斥候带来的消息,急步往沈寂屋子走来,见屋门紧闭,正想着要不要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脸。
“冯兄,来找将军?”谢厌侧过身体,让冯扬进来。
沈寂坐在书案后面翻看兵书,看上去两人方才似乎在讨论武略,不过心细的冯扬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将军的腰带系得有些乱,案上书籍折子的摆放似乎也有些不整齐,莫非他打扰了将军与小谢的雅事……
呸呸呸!赶紧将脑海中龌龊的念头驱散,冯扬定了定心神,道:“将军,据探子来报,呼延骏的伤已大好,恐怕栗阳城又要打仗,咱们是否提前做好准备?”
“嗯,”沈寂抬眉瞅他一眼,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不欲多言,“你先去布防,一个时辰后召集众将去议事营。”
冯扬领命退下。
屋门一关上,沈寂就将站在一旁的少年拉进怀中,凑近他脖颈委屈道:“我好难受。”
谢厌在心中暗笑,方才他们正在屋中亲密,就听见院外的脚步声,知道冯扬过来禀报,他狠心推开沈寂去开门,留沈寂一人忍得极为辛苦。
“难受就自己去解决,”谢厌扫了一眼他下面,狠心拒绝男人乞求的眼神,“白日宣淫可不是什么好词。”
沈寂也知现在不妥,况且少年年纪尚小,他也不愿随随便便伤了他,还是再等等为好。
狠狠咬一口少年柔嫩的唇瓣,沈寂兀自去内室解决生理需求,又换上一身衣裳,抱着谢厌商量御敌之事。
不多时,屋外又传来脚步声,谢厌歪歪脑袋,在沈寂脸上亲了一记,安抚他再次受伤的心灵后,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罗贤和武越。
“查清了?”谢厌对上两人复杂难言的眼神,神色冷淡道,“进来说。”
两人进屋,废话不多说,罗贤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后有半个书案大小。
“这些只是我查到的一部分名单,”罗贤神色肃穆,头一次觉得不知所措,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下,只剩下冷静与理智,“这份名单囊括了近三十年京城及十四州的婴孩失踪案,据我所知,训练营中的兄弟们竟有绝大部分与上面信息相符。”
罗贤对于数据这方面的记忆力尤其突出,且他常年收集情报,所知比训练营中其他人要多得多。谢严、林奕、武越可能只知道少部分训练营人员信息,可罗贤却几乎全部知悉。
“如果这些信息没有失误,那就证明,”他艰难开口道,“我们都非西戎人,我们其实是大魏子民。”
一旁的武越垂首看不清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早就在谢厌意料之中,他神色如常,问两人:“你们有何打算?”
罗贤紧紧盯着他,“你说过会帮我解毒。”
一直沉默不言的武越倏然抬首,眸中满是冰冷,“我也要解毒。”
谢厌自然应允,“去城中仁心馆,找薛灵方,她自会帮你们解毒,解毒后你们去做什么都随你们自己,不过,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训练营,不是什么好选择。”
两人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转身离开。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沈寂笑问。
谢厌轻笑,“他们都是聪明人,心中已做好选择,我无需多言。”
果然不出所料,过了几日,谢厌又在军营中见到罗贤与武越。两人身体虽还虚弱,可精神极为饱满,只不过陡然得知真相,罗贤变得更加深沉,武越则愈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