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驯化
施仲壶:“只有几个人说是暗了一下,但他们感觉是云朵挡住太阳、完全不影响人日常活动的那种暗,并不是我们感觉到的暗得彻底。
梅蒋尉:“如果硬要说源头,我有一个缺乏证据的猜想。”
梅蒋尉:“在暗的前一瞬,我听到生子娘娘像那个方位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声音刚一响起,光线就消失了,同时那破碎声也戛然而止。光线恢复正常后,我到传来破碎声的方向查看过,没有看到碎掉的东西,生子娘娘像也是完好的。”
岳芒幸:“所以你的猜想是,生子娘娘像碎,光线便消失;光线一消失,娘娘像便复原?”
梅蒋尉诡异一笑:“不,我的猜想是,在光线消失的瞬间,我们进入了平行世界的时间线。所谓的‘生下自己’,其实是把其他时间线的自己拉到了这个时间线来。”
人一猫沉默地看着他。
梅蒋尉耸肩:“不负责任随便一猜。”
木柔哑着声音:“但不妨记着。也许这关系到我们是否能找到‘正确’的自己。如果找错了,这一次可能不只是任务失败的问题,还有可能我们会陷在这个情绪场内回不去负司了。”
施仲壶:“这个情绪场不能避免车祸等意外死亡,但不惧怕衰老与疾病,所以只要不出现意外,活几万年也有几率?那么留在这里侍奉生子娘娘,与给负司打工,从活下去的角度说可能差不多?”
施仲壶:“我觉得当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老死或病死时,在明确知道信生子娘娘可以延续我生命的前提下,我是有可能对生子娘娘产生虔诚信仰的。就像刚被带入负司时,为了活,我自愿签下了那么苛刻的负司合同。”
岳芒幸:“差挺多的,负司员工有超能力啊。”
梅蒋尉:“而且负司不要求我们对它毕恭毕敬。”
木柔:“‘虔诚’与否是很主观的概念。无论是献出虔诚者,还是接受虔诚者,判断虔诚到位与否都只在一念之间,没有稳定的标准。”
梅蒋尉:“而且我不想隔几十年就生育一次。”
岳芒幸:“我一次也不想生育。”
他们的腹部现在已经鼓起来了。四个人类还好,只是不方便剧烈活动,但小绒毛是连日常走动都觉得受到了显著妨碍——因为它腿比较短。
施仲壶眨眨眼,笑了起来:“同事们对负司都很有归属感呢,这让我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多了不少期待。”
梅蒋尉:“负司是那种,到处都有槽点,经常还很残酷,但因为足够直白、坦然,所以感觉可以接受的环境。”
木柔:“我害怕很多东西,每一个情绪场都让我感到恐惧,但其实我并不非常害怕死亡,因为我相信负司在与情绪场做交易时,已经让情绪场保证了:员工可以死,但不能被恶意羞辱,也不能被酷刑折磨。负司会让我们死得比较……利落。”
岳芒幸:“比如可能员工会被一只丑陋的怪物追踪一长段距离,然后被一口咬掉头;但几乎不会让怪物吃掉员工下半截身体、让上半截看着自己流淌出来的内脏无望挣扎?”
梅蒋尉:“对。如果在强烈的绝望中死掉,那么此员工的情绪值会凝固在九十多这个位置。这种凝固不会带给负司能量,只会让负司看着那不可能再降下来的、转不成能量的高值情绪难受,觉得自己错过了半百的收入。”
梅蒋尉:“负司希望员工们死在情绪相对平和时,站好产能的最后一班岗。”
岳芒幸:“啊?还有这个说法?”
梅蒋尉:“有一些人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负司就是以折磨员工为乐,或者觉得负司不在乎员工的性命。”
梅蒋尉:“我个人认为,负司虽然确实不在乎员工性命,但这与负司愿意给员工们的二次死亡体验一些温柔,不矛盾。我们这些员工现在的‘活’本就是负司额外赠送的,如果负司觉得赠送亏本、想收回,我们好像也没资格指责负司?合同毕竟都是我们‘自愿’签的。”
梅蒋尉:“负司自私,但它不会背后捅刀子,它的刀子都是当面插。想来也是神奇,那样一个手握我们生杀大权、对人类没有同理心的非人类,多数员工却并不怎么畏惧它。”
岳芒幸:“你们老员工是不是被洗脑过度了?我接触到的新手和菜鸟里有很恨负司和后勤的。看着刚交的朋友死在情绪场里,自己在情绪场里被追砍、受重伤,即使这些是合同上已经说过的内容,但当真正面对时,依然会痛苦、埋怨、恨。”
岳芒幸:“当恨得久了后,会麻木、视这些为理所当然?甚至反过来对带给我们这一切的负司感恩戴德?只因为负司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哪怕它给出这个生命的理由就是想让我们当它的奴隶?”
梅蒋尉:“我还真不能笃定地说我没有斯德哥尔摩,但……如果你恨,就坚持你的恨,让憎恨的情绪成为你调用能量的助力,干掉负司、解放所有员工。”
梅蒋尉:“可惜,如果你不能代替负司维持所有员工的意识,那么解放之时便是员工们失去思维、灵魂消散的时刻。你的救便等于杀,那些正满足于苟且偷生的员工会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