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察觉到玉寒英停留在自己床边,心中有点忐忑。
他又要干什么?
衣料窸窣一阵,玉寒英在他床边蹲下了,用气声喊了他的名字。
晏沉没反应,他便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睡着了。”
他听见一声叹息,很轻,却像把小刷子挠到了他的心尖,让他没由来地心颤。
玉寒英刚洗了澡,晏沉能闻到他身上潮湿的水汽透出一股雨后芍药花的幽香,又有一种奔流的血管在水温中蒸发出的,热气氤氲的甜。
让晏沉无端想起永无乡的午后,那些凌乱堆砌在青琉璃上的湿桃花瓣。
玉寒英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嘟囔道:“没良心的臭小子,骗骗我都不行吗?”
他仗着晏沉睡着,又泄愤似的在他脸颊上戳了又戳,幼稚得要命。戳够之后,站起身来,也没多余的动作,转身绕过屏风,去了自己那边的床上。
察觉到他离开,晏沉立马睁开了眼。
玉寒英的床头点了一盏烛火,将他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一个清晰的影子。
他以为晏沉已经睡熟,便也没有避讳着,脱了衣服,换上一件轻薄的睡服。
屏风上的影子把他身体的每一寸曲线都映照得纤毫毕现,优美的肩颈曲线,柔软的胸脯,往下是一截纤瘦薄韧的腰。
换好衣服,他将手腕勾到后颈,把一头长发从衣服里捞了出来,然后吹灭蜡烛,睡觉。
晏沉原本想移开视线,却不知不觉看完全程,僵硬地收回目光。
他以为自己今天晚上是必定睡不着了的,但连日的血战寒尸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脑子里还填着乱糟糟的想法,就这么睡熟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被焚毁之前的永无乡。
永无乡栽种着漫山遍野的桃林,春雨连绵,润如油膏,绵绵迷迷地飘一场,星星点点的桃红便在苍翠的群山中绽放了。
他在私塾里听先生讲课,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支着下巴望像窗外。在朦胧的细雨里,一道高挑的影子如薄雾般靠近。
是玉寒英。
他心里划过一丝细微的异样,似乎这个人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老先生在捋着胡须,正念道:“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
窗户开了,玉寒英坐在窗边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