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勾起一个小小的微笑,他走进房间,看着地上这两套脏兮兮的、陷在一团可疑的潮湿中的脏睡衣,纽扣崩得满地都是,门口洒满了乱七八糟的香烟,踩得格雷满鞋底都是烟丝。
格雷假笑上的裂痕几乎肉眼可见,眼睛扫到重灾区——床,好家伙。
陈郁书本来就没打算掩饰,他脸皮厚,又有少爷病,一个人住就叫佣人,跟沈墨遥住,内务全由老婆包揽。
沈墨遥平时特别贤妻属性,即便有家政和佣人,他还是习惯给陈郁书收拾房子,把陈郁书的衣服按照自己的想法分门别类,全部叠得整整齐齐,喜欢亲自给陈郁书打领带,戴手表,把陈郁书也按照自己的想法收拾妥帖。
把房间搞成这样放着不管,还被别人看到,实在有悖于沈墨遥的习惯,所以即便是在故意气一气格雷,可真被格雷看见了,沈墨遥又有点面红耳赤,躲在陈郁书身后不想和格雷对视。
只能说沈墨遥的脸皮还处于正常人的范畴。
格雷将餐盘放在桌上,桌布也皱巴巴的,也不知道上面发生过什么,格雷斜着眼往沈墨遥身上瞅着,笑容慢慢地回到脸上。
“奔波了一天,你们吃点东西补充一□□力吧,不是要在这里拍节目吗?我今天带你们在这里参观,庄园里值得拍的地方非常多。”
陈郁书挡住格雷的眼神:“好啊,那么我们拍完了要怎么回去?”
“不着急,等拍完了再说吧,不是还没开始呢?”
格雷的言语里透露出一丝火药味,陈郁书知道他不想放行,沈墨遥在,陈郁书也不想跟格雷起正面冲突,这件事最好循序渐进地解决,格雷没有亮出底牌,没人可以莽撞行事。
沈墨遥作为情场菜鸡,他一点也没品出陈郁书和格雷之间的火药味,只是感觉到两个人相处的氛围很奇怪。
他厌恶格雷像毒蛇一样刺探过来的眼神,冷冰冰地黏在自己身上,明显图谋不轨,但完全没察觉出里面觊觎的意思,讲道理他活了这么久,只跟陈郁书来过电,其他人想跟他搞暧昧,沈墨遥要么觉得是兄弟情,要么觉得是骗他钱。
格雷的话……沈墨遥觉得骗陈郁书的钱还符合逻辑一点,所以……图谋他的阴间体质?真像陈郁书说的,要拿他炼小鬼??
格雷一个混血种,他真的会中式炼小鬼吗?
沈墨遥在陈郁书身后藏得更深了一些,和陈郁书的感情发酵了一整晚,沈墨遥现在可是前所未有地喜欢陈郁书,体现在行动上,就是前所未有的黏陈郁书——平时就特别黏人,很难想象呈现在格雷眼中的是什么虐狗画面。
格雷的好意没有得到过一次回应,他看着陈郁书左手跟沈墨遥十指相扣,眯了眯眼睛。
“你们用餐吧,吃好了可以下楼来大厅找我。”
格雷转过头,对着门口的女佣,他的态度可就截然不同了,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的架子,声音冷酷,还带着一丁点愠怒:“把这里收拾干净。”
沈墨遥昨天短暂见过的三个女佣,现在又低着头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这一屋的狼藉。
沈墨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看到女佣一边偷瞥他们,一边露出很奇怪的笑?
就是那种,他经常会在顾兰知脸上见到的怪笑。
女佣们很惧怕格雷,所以只是发出无声的笑容,格雷转身准备离开,故意从沈墨遥身边经过,声音幽幽地飘到沈墨遥耳朵里来:
“你昨天叫得很好听。”
嘭的一声。
三个女佣也吓了一跳,她们回头看,发现格雷又被陈郁书撞在墙上,陈郁书手指攥着他胸口的衣物,眸子漆黑,里面好似有一根若隐若现的引线,火苗危险地在四周徘徊着,一旦引燃,恐怕要引发威力惊人的爆炸。
沈墨遥拽了拽陈郁书的衣角,陈郁书跟格雷死死地对视着,足足盯了十几秒,女佣那怪笑又回到脸上,互相之间心有灵犀地交换眼神,让沈墨遥一边替陈郁书担心,一边又为她们的反应摸不着头脑。
看来沈墨遥的聪明劲是非常局限的,导致他时至今日了,连人家磕cp的表情都看不懂。
格雷嘴角翘得高高的,惹怒陈郁书是一件会让他愉悦的事情,陈郁书很少失控,陈年老阴比,最懂得笑面阴人,可在沈墨遥的事上,他无法保持理智,怒气一下就上头。
陈郁书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手指松开格雷,格雷抚平胸口横七竖八的褶皱,被陈郁书搅坏的心情终于变好了点,至少,他让陈郁书也怒得不轻。
“你确实很在意你的宝贝。”
今天格雷是真的踩中他的雷区了,陈郁书认真地生气起来,会变得异常寡言沉默,没有对格雷挑衅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沈墨遥比起昨天精神太多,心里打定主意要陪着陈郁书过这一关,主动开口讲话,声音闷闷的,但是异常坚定,带着些怒气:
“不要拿‘宝贝’这种称呼叫我,很倒胃口。”
陈郁书偏偏脑袋,露出一个微笑:“你可以离开了,我们呆会来找你吧。”
眸子里的洋洋得意,可把格雷膈应坏了,格雷冷笑着离开了房间,已经被他拐进自己的地盘里来,现在要做的只是把不该留着的人踢走,他不觉得陈郁书还能得意多久。
格雷一离开,三个女佣立刻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着陈郁书和沈墨遥,再也不用芥蒂什么,发出一些让沈墨遥浑身难受的怪笑。
沈墨遥拉拉陈郁书的手指:“你能听懂她们在说什么吗?”
陈郁书只道:“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
“你那边不教英文的么。”
“为什么要教英文??”
陈郁书神神秘秘地看着沈墨遥:“看来你以前呆的地方是汉化版。”
沈墨遥被陈郁书奇怪的话和女佣磕cp的态度弄得纳闷透顶:“你在神神叨叨些什么?”
“没什么。”
之后沈墨遥再怎么企图撬开陈郁书的嘴,都以失败告终,只有格雷带来的煎蛋成功让陈郁书张嘴。
沈墨遥郁闷地看着陈郁书一点也不见外、也一点也不担心地吃着格雷带来的早餐:“你不怕他毒死你啊?”
“我体质特殊,又毒不过我的蛊虫,给什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