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是诅咒,那么,对一个逝去之人的思念,迫切想要拯救一个人的执念,也会成为困住其无法解脱的“诅咒”吗?
以前降谷零等人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如今他们却不得不直面它,再一次领会现实的残酷性。
有的人的死亡是注定的,根本不是“想不想救”“如何去救”的问题。
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学会释然和放弃,趁现在还有机会,做好自己还能做的……
——为了,不·留·遗·憾。
重新开始的第一天,首先元气满满地打一声招呼:
“前辈!早上好啊!”
“早。你们真是每天都这么有精神呢。”
“啊,每天……是吗。”
极淡的黯然一闪而逝,五人神色如常,其中,萩原研二笑呵呵:“那也挺好,难得可以彻底轻松几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嘛。”
“确实,你们回去以后又得训练了吧,还有几个月才毕业?”
笹谷椿就像平时聊天那般随意地接道,从他的言语表情均透露出非同寻常的讯息,间接告诉他们,这一次,真的彻底不一样了。
“嗯,培训时间才过一半呢,还得在警校待半天,毕业早着啦。”
“那你们可得珍惜这段时光,毕业以后就不可能这么悠闲了。”
“对啊,大家要分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未来不在一个部门,谁突然掉了链子都不知道,比如旁边那个叫萩原的……”
“喂喂喂?谁叫萩原?这里有人叫萩原吗——”
“当然就是你啊笨蛋!”
开场的氛围很好,似乎很久没有像这样吵闹过。
松田阵平第N次开始数落发小,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萩原研二愁眉苦脸,夸张地碎碎念,发生在未来(如今八成会被蝴蝶翅膀扇没)的痛处被所有人抓住就是不好,遇到什么擦边的话题就能随口戳他一下。
“我要控诉前辈偏心!光当众说我,其他人怎么就没有可以预告出来嘲笑的糗事呢!”
“因为其他人没有犯傻!”
降谷零自信发言,没有注意到诸伏景光的微笑出现了一瞬的僵硬。
悄悄隐瞒了自己未来也死透了的某人目光游离,正欲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有啊。”
五人:“?”
五双眼睛猛地看向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前辈。
前辈摊手,淡然冷清的面庞上,竟多出了一点点不怀好意:“我只做一个建议,要不要试,你们自己看着办。”
伊达航不知为何眉毛狂跳,尤其是在发现前辈的目光时有时无地扫过自己时,不祥预感几乎啪的一声砸在脸上。
松田阵平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他很勇,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步发小的后尘:“你先说,什么建议?”
笹谷椿算了算时间:“后天晚上,你们提议我带上咒灵和你们一起玩游戏,物尽其用一下,具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就知道。”
“……”
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人和咒灵会倒霉——不过是倒大霉和倒血霉的区别。
降谷零脑子一转,发现重点所在:“等等,后天的意思是……这不就等于剧透吗!这都能行?!”
笹谷椿淡定:“没有,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而已,你们又是非要听我的,算什么剧透。”
“话是这么说——”
现在就开始抓耳挠腮了,怎么可能不听!
……不过,感觉还真奇怪。
此时再见的笹谷椿,丝毫不掩饰知道他们的时间流向与自己相反的事实,他说得坦坦荡荡,仿佛不仅自己不觉伤感,他们也早已释怀。
他也没有掩饰另一个事实。
“早餐吃完了,待会儿去保管室领肩章,中午过后赶紧把它们发了,前辈下午想做什么?”
“前几天到处跑来跑去,跑累了,我就想待在宿舍休息。啊,对了,想知道过去几天我们都干了什么吗?”
“想——不不不我们不想,提前知道就没有新鲜感,不像自己做的选择了!”
“唔哼,还以为可以劝你们安静点呢。”
前辈扭头,第不知道多少次朝宿舍走去,对自己没能改变过去的事情仿佛很惋惜。
但跟过来的他们都看到了,转身的青年嘴角勾起,赫然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
悠闲地待在宿舍打发了一下午时间,大家又一起去吃过晚饭。
收拾好餐盘,停在偶尔会有几个临近毕业的学生匆匆来往的食堂门口,没被任何人打过招呼的前辈施施然停下,对几乎同时驻足的五人随性摆了摆手,平淡地说:“我先走了。”
他的制服口袋鼓鼓囊囊,知情的五人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他们的眼神闪烁过后,如同被吹灭的蜡烛似的黯淡下来,并不由自主地捏起拳,心脏像被猛击了一下那般钝痛。
刚做好心理准备,就要面对猛然间送到眼前不得回避的结局。刚见面,就要告别……
如果这是个现实世界贩售的游戏,备受摧残的消费者一定会把它骂得狗血淋头:是哪个混蛋搞出来这种破机制啊!
虽然很悲伤,但,不能再固执下去了。
“前……”
“再见,伊达,萩原,松田。”
笹谷椿笑了。
他把刚举起的手放下,正视呆站在面前的五人,以格外自然的语调叫出了他们的名字。这也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第一次。
“再见,零,景。祝你们这次能有幸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