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天所有人都没有得到过补给,但谁也没有生出饥渴的感觉,就算是精神上有一点疲累,可昨晚上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闭眼睡觉,倒是又将精神给养了回来。
剩下那一小部分,像江棘一样一晚上没有睡觉的,或者是没有睡好的,今天的精神就差了一点。
这些和江棘没有关系,那一小点的疲累感对她暂时还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昨天的时候,大部队的行进速度还是挺快的,原因在于前面的人似乎心情很迫切,不停的加快着脚步往前奔走,而后面的人,有一部分跟前面的人心情一样,剩下那一部分就像是江棘几个,为了不被大部队给落下,于是不得不跟着一起加快脚步。
到今天,一开始前面的人走得还是很快,到了后面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
江棘猜测,应该是疲累感逐渐加重的原因。
就算他们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可以不用吃喝,连带着疲累感也不正常,缩小了很多倍,可时间长了,疲累感累加起来也会越来越明显。
大家的速度越来越慢都是迟早的事情。
当即将再一次天黑的时候,江棘抬头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变化,看不见尽头到底有什么也看不见来路怎么样。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今天晚上几乎就没有人再闭上眼睛了,不管是主播还是这个本原本就存在的人,所有人都大睁着眼睛,等待着黑暗将山林彻底笼罩的那一刻。
月亮是红的。
江棘和昨晚上一样选了一棵藏在暗处的大树,而她就背靠着大树站着。
当月色渐浓,她仰头朝上方看去,透过那些枝叶间隙能隐隐约约窥见外面的血月。
血月的出现通常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江棘握紧了手里的棍子,收回视线看向四周。
天黑停下来的时候,卷发女和文艺男等另外四个主播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拉近距离,尽量都待在彼此附近,只有江棘,因为惦记着自己背后没有黑影这个事情,所以站得有点偏。
那四个人纷纷朝她看了几眼,当她是性格比较独,也没有出声主动邀请她过去一起。
这一次,江棘目睹了那些黑影是怎么从人身体里一点一点爬出来的,在爬出来了上半身以后依旧没有停止,直到彻底从人的体内挣脱出来——不!
江棘瞳孔微微一缩,惊觉这些黑影哪怕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从人的身体里面挣脱出来了,可实际上和人之间仍旧有着一丝一缕联系,这点联系很细微,像是一根黑色的线,如果不仔细看倒是真的很容易直接忽视掉了。
这些从人身体里爬出来的黑影长得也不尽相同,三头六臂不用说,还有些背上长着翅膀,还有些下半身是蛇尾或者兽身的。
这荒诞的一幕给了江棘巨大的冲击,还没等她从这道冲击里缓过来,眼前的一幕就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些黑影开始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黑影攻击了上去。
离江棘最近的黑影就是长了一条蛇尾的那个,蛇尾的尖端还藏在那个人的身体里,人身蛇尾的黑影下意识想要朝江棘这边扑了过来,江棘在看见那些黑影互相攻击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她身体紧绷立刻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但人身蛇尾的黑影并没有攻击到她面前来,只是用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她。
江棘不想去看它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去盯着看,竟然好像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茫然和疑惑。
大概是很奇怪她的身上为什么没有黑影吧。
江棘在心里默默想着。
她余光也在关注着其他的动静,就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有黑影之间分出了胜负,毫无意外的,输掉的黑影会被赢的那一方给吃掉,而黑影一旦没吃掉,和黑影捆绑在一起的人就会像昨晚上的眼镜男一样瞬间失去生息软倒在地上。
江棘眼皮跳了跳,想到昨晚上捂住自己眼睛的家伙,该不会是他把眼镜男的黑影给吃掉了吧?
所以在她后来看过去的时候眼镜男背后的黑影不见了,眼镜男也死了。
“脏。”明显带着嫌弃的冷嗤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江棘吓了一跳,整个人直接从树底下弹跳开,回身看着藏在树影下的身影。
她第一念头就是:难道这就是她的黑影?
但紧接着又觉得不太可能。
哪怕是站在黑暗的树影下也依旧无可忽视男人立体的五官,他和那些黑影不一样。
那些黑影就真的像是一道影子,浑身漆黑的,五官模糊,身上也看不出什么细节来。
可他不一样,他的五官不但清晰立体,还有苍白的肤色、身上的黑色衣物,甚至连他的喉结江棘都能看清楚。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去看他的喉结了,她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逐渐睁大了眼睛,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男人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朝他那边一拉扯。
江棘又体会到了那种夏日里被冰凉包裹住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排斥,只觉得很舒服。
甚至还有一种感觉,仿佛她本该就这样,本该——待在他的羽翼下。
江棘很快就觉得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往后退了两步,离对方远了一点,张了张嘴,蹦出一句:“房东先生,你也被卷进这个游戏了啊?”
这句话蹦出口了江棘才觉得自己有点傻,对方明显和她状态不一样啊。
她心里的警惕一瞬间到达顶点。
于是脚步又往后撤了撤,手里的长棍也握得更紧了。
对方像是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只微微垂眸看着她,唇角扯了一下,哂笑一声:“我以为你记得我的名字。”
“啊啊啊……禹惊禹先生。”江棘立马想起这个名字。
好歹是一起签了合同的,再加上她认识的人也不多,对方还是她下山以后接触最多的人,她当然记得这个名字。
就是记得,心里也越来越警惕。
江棘脑瓜子有点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房东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对方和这个所谓的游戏到底是什么关系。
更不知道,对方此刻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万一是来弄死她的……
“你以为我是来害你的?”禹惊一声嗤笑。
江棘下意识反问:“难道不是吗?”
问完以后她还低头,飞快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把内袋翻了出来,神情尴尬:“我现在真的身无分文,暂时没钱交房租。”
禹惊快被她给气笑了。
眼底的赤色又浓郁了几分。
江棘莫名有点心虚,脚步又要往后撤。
禹惊目光凉凉往她腿上一扫,虽然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江棘就是懂了他此刻的意思:再敢往后撤,腿给你打断!
江棘两条腿都僵住了,眼巴巴瞅着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
虽然这点委屈刚冒头就被她满心惊恐给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