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道要待多久,只知道短时间内是没法离开这里的,江棘就得考虑起一件事情了。
考试。
作为一名初中生,她是要考试的呀!考不好不但要被班主任叫家长,还要被江爸爸和江妈妈双重念叨。
可要知道,在这之前江棘是根本没有上过学的,为了跟上进度,她只能自学。
还好这个身份有一个良好的习惯,从小学到初中所有书本都没有丢,全收在了床底下,被江棘翻了出来,有事没事开始翻。
每天天没亮就要早早的起来,晚上十点多才能睡觉,幸亏江棘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甚至很快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顺利把成绩拉了上来。
初三这年,江妈妈怀孕了,算算预产期正好是江棘中考的时间。
江棘兴致勃勃选好了想要考的高中,禹惊却突然告诉她:“我们差不多可以走了。”
“啊?”江棘起初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走”是什么意思,她恍惚了一会儿,咂咂嘴,“考完再走吧。”
这么久的单词和课文不能白背啊,她得参加完这场考试。
禹惊笑笑,像是早就猜到会这样。
学校年纪前四十名要去县城里参加中考,江棘占了一个名额,回家把事情跟江爸爸和江妈妈说了。
两人听完也很高兴,知道这意味着江棘的成绩好,考上县里重点高中的希望很大,所以痛快的掏了车费和生活费,甚至还多给了几十块钱零花钱,让江棘自己到时候去超市买点牛奶和零食吃,不要舍不得。
去县城的前一天学校放了假,让大家回去休息顺便准备。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江棘就不用再去学校了,等明天一早吃完早饭她去校门口坐大巴和大家一起去县里就行,学校在县里定了宾馆和吃饭的地方,有几个老师带队,接下来几天就住在宾馆,一直到考试结束再坐大巴回来。
既然以后是不是再去学校了,那东西就得全都搬回家。
还好江棘本来就是走读生,留在学校里的只有书本,在这之前她已经陆陆续续搬回家了不少,剩下一兜书一次性就能搬回去。
她抱著书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门口堆了不少的木头,江妈妈站在外面,扭头看见她回来,探头朝屋里喊:“算了,剩下的等明天再弄,先吃饭吧。”
“在干什么呀?”江棘抱著书绕过那些木头往里面走,正好看见江爸爸从黑屋子里走出来,一脑袋的蛛丝网和灰尘。
那个房间是在客厅的后面,靠着客厅这边有一扇窗户和一道门,和这道门相对应的另一头也有一道门,但常年关着,就没有打开过。
从江棘来到这里这个房间里就是乌漆嘛黑的,窗户上全是灰尘和蜘蛛网,从门口往里面看可以看见靠门口这边挨着墙高高垒起了一堆木头,再往里面是堆放着的石灰,江棘有一次好奇问过,才知道里面的东西全都是这栋房子建造时剩下的材料。
这个房间就被用来堆放这些材料了,房子是江爸爸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建的,离现在差不多也有三十年,随着三十年过去,靠近门口这边堆放了越来越多的杂物。
反正就是有些什么东西可能顺手就塞进那个房间里去了,有可能是天气热了,去年冬天的棉鞋,洗了以后用蛇皮袋子装好塞了进去,也可能是过年买回来用来招待亲戚的饮料啤酒,一箱箱的塞在里面,要喝了就进去拿。
里面什么都可能有。
“把这个房间清出来,把厨房搬到这里来,夏天的时候把那扇门打开就有过堂风,凉快也宽敞。”江爸爸道。
原来的厨房在客厅隔壁,房间狭小,因为隔壁建了一栋房子的缘故挡住了光线,厨房里光线不好,就算是白天在里面都得开着灯。
江棘听着,也觉得把厨房搬到这边来挺好的。
清理的事情用不着她操心,第二天她吃完早饭去校门口坐上大巴,禹惊没来。
禹惊已经消失有几天了,大概是消化完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江棘也没管,安安心心去了县里参加中考。
考完当天就回家,坐在大巴上摇摇晃晃,江棘在心里盘算着或许可以等到成绩出来以后再走。
她下了大巴,拎着袋子一步一步往家里走,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哀乐传来。
村里死人了?谁家在办丧事?
江棘心里好奇,直到走到了家门口,看见大门前搭起来的棚子,棚子里放着一具棺材,旁边还有不少的桌椅,棺材旁边有一张矮桌,矮桌上是一张黑白照片。
江棘看过去的时候没能看清照片上的脸,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耳边一阵一阵传来她熟悉的声音,是村里的那些三姑六婆们,往常她们议论八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语气。
“听说尸体是从石灰堆里发现的!之前失踪不是说被拐了吗?原来不是被拐了,是死了,就死在家里,唉,可怜……”
“说是家里要搬厨房,就把房子里的东西清出来,老江去铲墙角那堆石灰的时候把他女儿尸体给铲了出来,当时人都快疯了……”
“要是他那个女儿当初没失踪没死,算算时间,正好这两天也去考试了,他那个女儿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从小听话,学习成绩好。”
“那倒是,听说小学就得过第一名,经常拿奖状回家的,肯定能考个好高中,说不定以后就是大学生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死在家里了呢?”
“那谁晓得,那个房间就堆放杂物的,可能是进去找东西摔了吧。”
“正好摔石灰堆里了?”
“可能吧,谁知道呢,唉,可怜……”
“可怜啊……”
最后一点声音消失,某一刻江棘眼前出现亮光,而声音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