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朝安向里靠了靠,弯腰把烟头按灭在饰板上的铝制烟灰缸里。
车身很长,后座也很宽敞,庄灿一上来,就看到了彭晋,刚刚在外面她没有认出他,“是你呀。”
这声多少带了点惊喜,因着语气轻盈,便显得娇滴滴的。
庄灿之前对彭晋的印象还不错。
彭晋不敢多说话,连点头招呼也不敢,此刻只把自己当空气。
他现在,只等三哥一声令下,把隔板放下,可是左等右等,三哥都没有吩咐,他便只好让自己聚精会神地开车,对身后那二位的一言一行做到充耳不闻。
庄灿看彭晋不理自己,想到之前她似乎也没听他说过话,心想这别是个哑巴。
她撇撇嘴,也不再理他,一转身,就看到靳朝安正在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靳朝安:“不是不上?”
庄灿:“我怕你撞死我。”
靳朝安嘴角一斜,忽地揽过她的身子,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掐着她的腰,“在车上,我也可以撞死你。”
庄灿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耳根跟着烧?????了起来。
“你别乱来。”她搂上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什么。
靳朝安眉稍微的挑了下。
可下一秒,庄灿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她正要撑起,靳朝安就在她耳边淡道,“别动。”
他随后扯下挂在前面的西服外套,围在了她的腰间,袖子在肚脐处系好。
衣摆盖住了她的腰和他的大腿。
这是要她坐在他身上的意思了。
确实,这个姿势最安全。
庄灿见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邪恶的心思,而且她这个姿势,也能感觉到他的反应。
她甚至还扭了扭,就为了确定他确实没反应,也就放下心来,身子放松后,挂在了他身上,把头埋在他怀里。
实际上她在点火,但好在他是真的累了。
“确定了?”
“确定什么?”
“你说。”
“我不知道。”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庄灿抬起头,小拳头又给了他一拳。
她收着不少力,所以她打他从来都不疼,她还不敢惹他。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敛了眉。
她太没规矩,动不动就动手动脚,这个坏毛病可不可取。
他把她的长发别在耳侧,淡笑着警告她,“手不想要了,可以跟我说。”
庄灿呵道:“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什么?”
靳朝安:“会做。”
又是一语双关!
不过庄灿相信,这个变态确实会说到做到,所以她最好还是收着点。
庄灿眨了眨眼,没再跟他杠,车子经过路灯的瞬间,她看清了他脸颊上的几丝血痕。
庄灿一惊,假装心疼了一下,“哎呀,你受伤了?”
靳朝安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虚虚地揽着她,防止车子突然刹车或者颠簸的时候把她颠出去,另一只手就自然垂在身侧,撑在椅子上。
他微偏了下头,庄灿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他嗓音阴沉地命令她,“擦了。”
手头就正好有一盒消毒湿巾,她抽出几张,把脸凑了过去,刚要抬手,车子就拐了个弯,他们两个同时晃了一下。
庄灿感觉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突然紧了下,但是好在好车的稳定性不错,她的屁股都没挪。
车子平稳以后,她怕一会儿还有晃动,就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靳朝安任由她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见她瞧得认真,微微歪着脑袋,眼睛都要贴在他的下巴上,她的呼吸很烫,一下一下地搔动着他的心。
片刻,她抬手,认认真真地擦去了他脸颊上的血迹。
当完好无缺的皮肤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抓着消毒湿巾的手一抖,湿巾差点从手里飞出去。
这不是他的血,所以……
靳朝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庄灿这会儿肩膀都在抖,靳朝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狗,顺了几下毛后,他把手虚虚地放在她的脖子下,靠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为什么跳水?”
庄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个shā • rén不眨眼的恶魔。
而且这个恶魔还非常懂得攻克人的心理,知道她这会儿内心恐惧,最是不敢撒谎的时候,所以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进行最残酷的审讯。
仿佛只要她的回答不如他的意,她的脖子就会被“嘎嘣”一声立刻扭断。
庄灿稳下心神,重新靠回他怀里,听着男人隆隆的心跳,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唉”了一声。
情绪到位。
“看来我不说也不行了。”
她扬起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倒真像只小狗,还是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我的身份,你今天也知道了吧?”
“其实那天在景区,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二姐,再一眼看到的才是你,我见你们行为亲密,猜测你一定是她心中很重要的人,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被沈家赶出家门,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流浪,可是二姐就不同啦,我们生日只差一天,但是命运却截然相反,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别说要什么,就是连要求也不敢提……”
“当然啦,我也不敢有要求,即便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以前我为了我妈可以一直隐忍,自从我妈走了,我便不想再忍了,凭什么,别人抢走了我的东西,霸占了我的家,替代了原本属于我的生活,而我还要打不还口骂不还口?这世上,没有这么荒唐的事!”
庄灿用指腹在他的下巴上轻轻一点,那一刻,她那泛着泪光的眼睛里,闪过一瞬即逝的恨意,“你说,世界这么大,你们偏偏要来这陈仓江旅游,刚好我就在这地方生活,也是巧了,偏偏让我遇见你们,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暗示?提醒我,是时候该把属于自己的一切抢回来了。”
“当然,即便我没有被赶出家门,二姐有的我也不一定会有,但是姐姐有的就是特别香,要是能把二姐的心爱之物抢到手,那不等于把沈家上上下下的人气疯啦?尤其是蓉姨,只要想到她气疯的样子,我就没来由的开心。”
她的指腹一点点得寸进尺,攀上他的唇,他的薄唇紧抿,没有要张开的意思。
镜片下的那双眼,也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所以你跳水的时候,我便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趁机认识你、勾引你,最后把你从二姐手里抢过来,气死沈家那群王八蛋!可是上岸了以后,我就不这么想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一见钟情的那种,虽然你这个人实在凶巴巴,但架不住你模样好,颜值实在长在我的审美上,而且你技术也不错,我其实每一次,还挺享受,所以……嘶!”
庄灿没说完,靳朝安便突然张嘴,在她的指尖狠狠咬了一口。
五指连心,庄灿感觉自己的心都抽了几抽。
有血珠冒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脏话还没出口,紧接着,靳朝安便一口吞下了她的整根手指。
庄灿只觉得浑身有如过电一般,后背不自觉地微微弓起,一股酥麻从尾椎沿着脊柱逆行而上,火速窜至头顶。
靳朝安低垂着睫毛,用力地吮吸着她的手指,湿热的口腔里是化不开的血腥味儿。
庄灿手指疼,被他咬得疼,被他吸得疼,她往回抽了抽,靳朝安的嘴巴便跟着她的手指向前,他的唇瓣和她的虎口都泛着亮津津的津''液。
庄灿试探着问,“现在你相信了吧?”
靳朝安微微喘着气,他又轻轻咬了下她的指腹,随后按着她的后腰,越过身子,从前面抽出一张纸巾,邪笑着擦了擦嘴角,“你说呢?”
“你又不信!”庄灿握了握拳,想到他的威胁,啥也没干,对着空气捶了一下。
靳朝安把手掌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淡笑不语。
庄灿不知道他这是几个意思,但他不再问了,她也松了口气,自动过掉这个话题。
也不知道他到底相没相信,庄灿想,这个人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以后她还得更小心才是。
车子进入市区。
靳朝安拍了拍她的脸,刚才她可能用脑过度,想着想着事情就趴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庄灿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来,双手还圈着他的腰,尽管车里开着空调,可是两人的贴合处还是黏出了一层汗,庄灿醒了后,无端感到一股燥热。
连带着脸色都不好了。
靳朝安低声问,“去哪?”
庄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这是把她抛下的意思?原来他只是“好心”捎她一段顺风车?这可不行!
庄灿揉揉眼,委委屈屈,“哪也不去,跟你回家。”
靳朝安扯了扯嘴角,“我不回家。”
庄灿:“你不回家,那你去哪?”
“红楼。”北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民间花名就叫“红楼”。
靳朝安话音刚落,驾驶座上的彭晋就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三哥一眼。
彭晋寻思,三哥怎么突然想去红楼了,三哥要去红楼,他怎么不知道?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三哥警告的眼神。
彭晋了悟得很快。
庄灿眨着疑惑的大眼睛:“那是哪儿?”
红楼是哪,她当然知道。但是在靳朝安面前,她得是第一次回北城的样子,所以必须装作啥也不懂。
靳朝安低声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外面只有你一个女人?”
庄灿心说,卧槽,你这狗男人还真是渣的彻彻底底,不过她的重点可不是这个,“这是承认我是你的女人啦?”
靳朝安一把将她从身上掀了下去。
庄灿摔在一旁的座位上,还在嘚瑟地笑,笑她终于赢了他一回。
她起身,掸了掸系在身上的西服,“那你在外面养女人,二姐知不知道?”
“她知不知道,都不妨碍她成为靳太太。”
庄灿品了品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沈夏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跟他分手?呵呵!庄灿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自信的渣男。
但是这句话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
无论他身边出现再多的女人,也无法撼动“靳太太”这个位置,靳太太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沈夏。
也就是说,庄灿这辈子都不可能撬走沈夏的墙角。
他在告诉他,她的身份和红楼里的那些女人毫无区别。
那些顶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吞了下去,她发现了,靳朝安这人是软硬都不吃,但是硬来更没好果子吃,所以她换了种策略,又死皮赖脸地贴了过去,靳朝安推了推她,没推开,冷眼看她,“怎么?”
“带我回家嘛,别的女人能带给你的快乐,我也可以呀,红楼里的那些花样我也会,咱俩每次做都匆匆忙忙的,而且你从来不给我主动的机会,我还有好多新花样没有使出来呢,你玩别人不如玩我,真的,我保证。”
靳朝安斜她一眼:“你还当过小姐?”
庄灿趁机抓着他的衣领在他的下巴上火速嘬了一口,“我自学的。”
她很懂得适可而止,撩拨了这么一小下,就要撤,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逃脱,被靳朝安迅速掐住后颈,按到他脸前,鼻尖抵着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