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祝染一进门就告状,听得她爹嘴直抽,他得到的消息,可是前不久才买空了一个店,哪里有丁点拮据的样子。
这丫头倒有长进,知道藏私房钱了,翅膀也硬了。
祝钰眼观鼻鼻观心,不关他的事,爷爷骂他爹就行。
不少客人都盯着那爷俩,准备吃瓜看好戏。
趁老爷子开口前,祝誉识趣地主动向祝染认错:“都是爸爸的错,是我太冲动了。”边说着,边向周乾使眼色,试图让他拦着口无遮拦的小崽子。
祝染瞥他一眼,摇晃老爷子的手,瘪着嘴:“爷爷,他还打我脸,居然打我脸,太伤人心,太不尊重我,简直让我的人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周乾的眼神黏着小狐狸添油加醋的表情,勾勾唇,双手支着腿,一声不吭地坐在她身边,对岳父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绝不给老婆添乱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呢,哪有心思救别人。
祝老爷子听得脸色越来越沉,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敲拐杖,“砰”地一声,宝刀未老地平地一声吼:“混账!染染犯了什么事儿你要打她?你提醒我了,你长这么大,我都没揍过你脸。”
“爸,这事儿咱们晚点儿再说,今天您生日呢。”祝誉压力山大,生怕老爷子当着一大屋子客人给他一巴掌。
“是呢,今天是爷爷生日。”祝染将带过来的礼盒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玉制的寿星摆件,“这是我给爷爷的生日礼物,爷爷肯定会长寿如寿星,说不定还能看着我变老呢。”
那羊脂白玉通体莹润,表面又有一种富有年代感的滑腻,祝老爷子这种玩儿玉的老手,一眼就瞧出这寿星有些年头了,价值不菲。
“看你变老,那爷爷得成老妖精了。”祝老爷子脸上笑得满是褶子,心说这姑娘就值得他疼爱,每年过寿,就属她送的礼物最和他心意,旋即又心疼这丫头现在手头紧,嗔怪道:“自己都没钱,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么。”
祝染故意瞟了眼祝誉,故作牵强地笑笑:“给爷爷的礼物,当然要买最好的呀。”
瞧这强颜欢笑的委屈劲儿,祝老爷子更来气,狠狠瞪向祝誉,瞥了眼其他客人,敲敲拐杖,“你们两父子,跟我来书房,还有周乾。”
祝钰:“???”
爹犯错,儿子也要一起收拾吗?
祝染目送几个男人被叫上楼,顺手拿颗糖,摇晃着狐狸尾巴,迈着参加红毯宴会似的步子跟上去。
书房,祝誉父子一进门,老爷子就回头一拐杖揍祝誉大腿上,那是半点没收力,猝不及防揍得这位中年霸总呲牙咧嘴:“爸,可收着点吧,您儿子年纪不小了,骨质疏松,别给揍瘸了。”
祝老爷子冲他怒吼:“你也知道,一把年纪了打闺女?还冻结银行卡,谁给你的本事冻结?染染在祝氏的股份是老子给的!”
老爷子说到激动处,下意识挥起拐杖,祝誉忙往旁边一躲,将儿子推出去。
祝钰:“爷爷!爷爷是我!”
祝姥爷吹胡子瞪眼,气得直杵手里的拐杖:“祝誉,瞧你那出息!”
祝染慢悠悠剥开糖,扔进嘴里,靠在门口边的墙上,眉眼带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看戏。
周乾安静地立在一衤糀旁,半点没被混战波及到,沉稳冷淡,挺有“遗世dú • lì”的意思。他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门口看热闹的小姑娘,嘴角勾着点弧度。
爱记仇倒一点没变,就是天王老子惹了她,也不影响她报复回去。
“爸,您消消气。”祝誉又挨了几拐杖,将茶端给他爹,“打染染是我不对,冻结她银行卡也是她拉黑了我和媛媛,连她哥电话也不接,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她回家一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是吧。”
“改明儿我就去给她重新弄好。”
祝染抱着胸,冷眼旁观她爹说的一套一套。
老爷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虽然退休多年,盯着祝誉的眼神依旧犀利不减,仿佛能从人眼睛看透进脑子,连连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能让你动手的,无非就那么个事儿,我亲手把股份给染染,就是怕她有一天无依无靠,你倒好,你爹我还没死呢。”
老爷子的话仿佛当头一喝,敲到祝誉头顶,比刚才那一拐杖可重得多。
这是在警告他。
祝老爷子神情彻底阴沉下来,打量着自己已过中年的儿子,沉了沉气,语气平静却严厉:“过去那些年我睁只眼闭只眼,是看染染自己爱玩儿,我们祝家养得起,但你要是敢动她的东西,反正你儿子长大了,老子不介意让你滚出去,也试试什么也没有的滋味儿。”
祝誉多少年没被这样管教了,更何况还当着好几个小辈的面,里子面子全给他轰没了,也只能苦哈哈地认错:“爸,您别多想,我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动染染的。”
原本也没想动,自己亲生的女儿,不可能不疼爱,但当老子的总低不下头去给儿女道歉,就想着捏住七寸,先把人逼回来,谁知这丫头是个有骨气的。
精神抖擞的小老头儿训这么一顿,气都不带喘,不耐烦地挥手:“滚滚滚,你爷俩给我滚出去。”
祝誉:“好好好,这就滚。”
祝钰:所以叫我来,就为看我爹挨揍挨骂吗?
周乾立在原地没动,老爷子说的是“爷俩”,不是“爷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