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只开了射灯,暖光把寒冷隔绝在窗户之外。两人的影子映在沙发旁的墙上,交叠在一起,姿态暧昧。
顾南嘉躺在沙发上,孟寒舟盘腿坐在地毯上,轻轻替她揉着太阳穴。
皮肤上有发过汗的黏腻感,但他没在意。
顾南嘉听完孟寒舟白月光的故事,像泄了气的皮球,半天提不起劲来说话。
孟寒舟温暖干燥的指尖缓缓滑下来,摩挲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怎么不说话?”
她心情烦躁,说什么说。
难道还要她点评一下这段异国情缘?
她问:“你是不是给她写过信?”
“嗯。”孟寒舟没有否认。
“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孟寒舟迟疑。
“还有联系?!”她眉头一拧,撑起上半身,警告他,“孟寒舟,我知道你没有多爱我,我也知道我们没谈恋爱就直接结婚了,但是我们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
领了证,人就成了“自己的人”,有这样的约束关系在,人多少会占有欲飙升。
她当然知道人到手了最要紧,可面对□□裸的真相时,她还是忍不住计较起爱的多少来。
她颓然想,他们之间,还是她爱他更多一些。
她有时候会觉得,孟寒舟是爱她的,有时候又在想,他也许本来就是个合格的丈夫,不论跟谁结婚,他都会表现得这么好。
看她连珠炮似的说了那么多,孟寒舟挑挑眉,沉声道:“看来病是真的好了。”
她不满,说了那么多,他怎么这个反应啊?
她一把掀开毯子:“你就不怕我跟你离婚吗?”
“离婚?”
“对啊。”她理直气壮。
“为什么?”他盯着她,眼神玩味。
“因为你精神出轨,还不爱我。”
孟寒舟沉沉地盯着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这话在她喝醉的时候,他也反问过一次,但她不记得了。
她一迟疑,难道爱吗……
随后眼神语气坚定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那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孟寒舟幽幽地看她。
她瞪眼,想辩驳,但语塞。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孟寒舟就把她按倒在沙发上了。
顾南嘉散开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睫毛忽闪几下,呆呆地看着他,眸子清澈而纯净。
她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嗯?回答我?”
抛了问题,又不给她回答的机会。
滚烫的呼吸滑过她光洁柔软的脸颊,夏天的风般湿热,他用舌头撬开她的唇,单刀直入。
这吻突如其来,顾南嘉被冲昏了头,心中化开一小片。
湿濡点缀在唇周,星星点点,湿哒哒地留下一串印记,往耳后去了。
情绪到位,孟寒舟本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亲昵地拱了拱她的鼻尖后,他抽出一只手……
……
……(多次审核不过,省略了)
直到顾南嘉打了他的手背一下。
孟寒舟动作停下,愣了半晌:“……嗯?”
“我姨妈来了。”她幽幽地说。
“是……今天吗?”孟寒舟脸上露出疑惑神情,手还在她腰间细滑的皮肤上打圈。
顾南嘉叹气:“你要亲自看吗?”
孟寒舟看她表情严肃,便停下动作,替她掖好衣服。
他清了清嗓,调整了几次坐姿。
干嘛藏着掖着,她都看见了!好大!
猛烈的攻势化作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眉间。
“要热水袋吗?”他问。
“不要。”她莫名烦躁。
想着别的女人,他还能有心思吻她,跟她做那事?
男人可真行。
他们静静地对视,直到双方都冷静下来。
空气中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你不记得我生理期?”她问。
孟寒舟语塞,他是记得的,但……
“算了。”她也不指望他能记得,无力地摆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什么话题?”他装傻。
“离婚啊!”顾南嘉委屈,“既然你忘不了她,就去找她吧,我不拦着你,但你也别耽误我。”
孟寒舟无奈,也不知她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这么着急?”他问。
“当然了!”
她踩了拖鞋,蹬蹬蹬跑进书房,拿了薄薄的几页纸出来。
雪白的手臂横在孟寒舟眼前。
孟寒舟没有接,在沙发上的事坐定,喝了口水:“这是什么?”
她把那几页纸拍在茶几上,往前一推:“离婚协议。”
这是她从网上下载的模板,下午在家生闷气的时候搞的,只打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签。
孟寒舟看她一眼,拿起那几页纸,逐字逐句阅读。
“严格来说,你算是过错方。”她关节在茶几上敲敲,提醒他。
“是么?”孟寒舟挑起一边眉毛。
“精神出轨,让妻子每天都独守空房,很空虚!”
“顾小姐,我的工作性质本来就是这样。”
又叫她顾小姐!这么快就生疏了!
她恨恨,渣男!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挑逗,表情也不怎么严肃,“我没觉得让你感到空虚了。”
顾南嘉的脸迅速红了。
两人相隔在茶几两侧,孟寒舟接着看纸上的内容,一言不发。
顾南嘉站在他对面,像下属,像学生,时间越久越不安。
他还真的认真在看?!
他翻页时,顾南嘉不满地清了清嗓子。
他无动于衷。
良久,孟寒舟终于读完。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问:“想清楚了吗,小哭包?”
小哭包?好矫情的称呼。
“什么小哭包?”
“你啊。”孟寒舟往后靠坐,抬眼盯着她,“那么爱哭。”
“除了昨天,我还有什么时候哭过?”顾南嘉跳脚。
今天早上起来肿成那个猪头样,她就知道自己前一晚肯定失态又失言。
某人温柔地撕掉离婚协议:“暖房酒那天,求婚那天,还有……”
她赶紧去捂他的嘴:“……别说了。”
……暖房酒?他知道她那天躲在卫生间里哭了?
顾南嘉的大脑一时顾不得那么多信息,她跳脚:“你干嘛撕掉?”
“里面有标点符号错误,需要重打一份。”
“在哪里?”她生气,俯身去看,“你指给我看看。”
她刚凑近,就被他环抱住,摁到了沙发上。
她手脚并用,在他身上踢打。
他轻轻帮她捋头发,像是安抚这头暴躁的小兽。
他在她耳边问:“你那天听到了,对不对?”
她不肯说话。
“这么久了,怎么不问我?”
她停下,振振有词:“我要做一个大度的妻子。”
然后失败了。
她没法大度,她很介意。
孟寒舟无奈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他没回答,问她要不要把故事听完。
还特意给出温馨提示:“后面有反转。”
这是什么招揽听众的拙劣手段啊!她为了收听率都不会这么做。但她折腾得没劲了,懒洋洋点点头。
听就听吧,反正她已经够颓了。
她给他起头:“你们在济州岛遇见又分开,然后呢?”
孟寒舟答:“然后我回国,给她写信。”
“嚯。”顾南嘉撇撇嘴,“一面之缘就留地址,你们俩真奔放。”
她怀疑孟寒舟省略了什么干柴烈火的情节。
“你们睡了吗?”
“没。”
“你们接吻了吗?”
“没。”
“哈?”骗谁呢?
孟寒舟双手摊开,“我们互相没留什么,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那你们……”顾南嘉听入迷了,有些不解。
“回来大概半年后,有次偶然在车上听广播,我听出她的声音了。”
嘿,还是同行?可能吗?
“然后呢?”
“然后,我就给她的栏目组写信,但从来没收到过回信。”
“然后呢?”怎么总是让她催。
“然后,我几个月前又遇见了她。”
她不再说“然后呢”,改用眼神威胁他。讲个故事,怎么这么磨叽!
也不知道时间线是怎样的,跟她和孟寒舟之间有没有交叉。
“再然后,她喝醉了找我。”孟寒舟看到顾南嘉脸色越来越差,一本正经憋笑道,“说要跟我结婚。”
故事到这儿,他没再往下讲。
顾南嘉迷惑地盯着他。
直到他喉咙上下滚动,喝完了一整杯水,直到他被盯得发毛,也转过头来温柔地与她对视,她才呼吸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