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绿把点心摆出来,又把茶盏推到沈暮朝面前,“沈公子,喝茶吧。”
沈暮朝笑着道:“多谢。”
明绿有眼色地道:“沈公子客气了,小姐,那我先出去了。”
纪云窈微微点头,等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纪云窈没有多问和会试有关的事,而是道:“你那盒子里装了六百两银票,当天你进去贡院后,我就拿去赌坊下押了。”
沈暮朝“嗯”了一声,向纪云窈道了声谢。
把装银子的盒子光明正大摆在书架上,沈暮朝倒也不怕小偷或者旁人偷窃。
纪云窈问道:“不过,你手里还有银子吗?”
薄唇轻启,沈暮朝道:“还有几百两,不过不多,只剩下四五百两了。”
这些钱,一半是沈暮朝的母亲留给他的,另一半则是沈暮朝这些年来抄书、买笔记和资料攒下来的。
纪云窈算了算,四五百两,加上那六百两,就是一千一百两左右,不算多,但考虑到沈暮朝的家境,他手里有这么多银子已经不算少了。
再者,沈暮朝来京城待了半年多,每个月的房租、饭钱、买书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若不是有这些开销,沈暮朝手里的积蓄只会更多。
坦白讲,沈暮朝手里有上千两积蓄,在纪云窈的意料之外。
当年去青州找小善的时候,她去过沈暮朝的家里,当然,没能进去,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沈暮朝家在青州城郊的一个村子里,虽然沈家青砖黛瓦,房子和村里其他人家都不一样,但沈暮朝到底是乡下人,纪云窈以为依照沈暮朝的家境,手里顶破天也只有两三百两银子。
沈暮朝手里有积蓄,当然是好事,不过,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心里有疑惑,但纪云窈没有多打听,她询问了沈暮朝的伤势情况,好在沈暮朝还算幸运,会试这几天,他身体各处都没有出问题。
沈暮朝呷了口茶,开玩笑道:“我现在觉得可能受伤也不全是坏事。”
纪云窈好奇地道:“怎么说?”
沈暮朝笑着道:“托你和纪夫人的福,这段时间不少好药材进了我的腹中,伤势痊愈的快不说,在贡院的这几天,我精神也还不错。”
“那就好。”纪云窈跟着笑起来,“我在外面等你和二表哥的时候,发现和其他书生相比,你的精气神确实挺不错。”
不少读书人在贡院里待了几天,脸色灰扑扑的,像是沾了一层土。
纪云窈猜道:“看来你发挥的还不错?”
“我觉得还不错。”沈暮朝把茶盏放到小几上,“反正我已经尽力而为,剩下的就随意吧,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两人正说着闲话,车门口的竹帘突然被掀开,岑林顶着两只黑眼圈,出现在纪云窈和沈暮朝面前,“好啊,表妹,原来你躲在这里和表妹夫说话,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纪云窈笑眯眯地道:“当然记得,二表哥,是我食言了,你何时想吃饭,我就请你去百味楼用膳。”
望着岑林眼底的一片黑青,纪云窈又道:“二表哥,你是被人打了一拳,还是没休息好啊?”
“别说了,在贡院这几天,一到夜里,那脚臭味都快把我给熏死了,床板也是由桌子拼成的,硌人得很,我天天夜里都睡不好。”
“更倒霉的是,贡院里的茅房离我的号房特别近,特别是到饭点的时候,一吸一鼻子那种味,我拿棉花塞着鼻子也能闻到。”
岑林扯着衣裳,“表妹你闻闻,我现在衣裳上都是那种味。”
纪云窈嫌弃地往后靠了靠,急忙道:“二表哥你还是自己闻吧,明绿,快送二表哥回马车里去!”
看着纪云窈一脸嫌弃的模样,沈暮朝低下头,不着痕迹嗅了嗅,还好,临出贡院前他特意换了件长袍,身上的味道不算难闻。
纪云窈知道贡院的环境艰辛,但艰辛到这种程度,还是出乎她的意料,“和茅房挨着,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二表哥也太惨了,你呢,你怎么样?”
“我还好。”沈暮朝道:“我抽到了最前面一排,正对着几位主考官,环境还算可以。不过,确实有些号房离茅房很近,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只能说是二表哥运气太差。”
纪云窈摇摇头,“看来二表哥高中的希望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