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绾一行人一路上走的平坦的官道,日夜兼程,在第四日未时回到的陵京。
与她一路所见的破落村镇相比,陵京高耸的城门都尽显华丽巍峨。
像极了一顶华贵的金丝笼。
笼内是一叶障目的如梦繁华,笼外是一望无垠的腐烂破败。
乔绾隔着车窗看着繁闹的街市,明明才隔了十余日,却像是许久未见一般透着丝陌生。
“吁——”车夫勒紧缰绳,紧接着恭声道,“公主,到了。”
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乔绾微微俯身走出,看着熟悉的府邸,心口陡然一松。
垂眸便看见站在府邸门前满眼焦急的倚翠。
倚翠一见到乔绾,眼圈便红了。
她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何曾锦衣华服的公主穿得这般简陋,瞧着如此狼狈过?
随众人叩拜过后,倚翠忙从一旁的侍女手中将狐裘拿在手中,走到乔绾跟前给她披上,哑声道:“公主瘦了。”
乔绾心中也有些酸涩,扯唇笑了笑:“出去游了一遭,瘦点儿倒也不亏。”
“公主还说,”倚翠眼角的泪落了下来,“雁鸣山上,您让奴婢准备热水,结果竟是一去不归,早知这般,早知……”
“那日奴婢如何也要随公主一块前去的。”
“好了,”乔绾笑了下,看着她,“如今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倚翠抿了抿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乔绾拍了拍她的手,裹紧了狐裘转身看向一旁的景阑:“多谢景少将军一路护送。”
景阑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一路上披星戴月地赶路,本以为她会吃不消,结果她硬是一声没吭地忍了下来。
有时若非他强制大伙休息,只怕真能一道熬过来。
景阑撇开目光:“难得长乐公主竟还知恩言谢。”
乔绾不知自己何时又惹到了他,只是眼下自己没有再争执的心思,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朝公主府走去。
倚翠忙跟上前,迟疑了几息才道:“公主,前几日,般若寺的一个小沙弥曾来过。”
“嗯?”乔绾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小沙弥说,”倚翠心疼地看了一眼公主,才继续道,“之前公主挂在姻缘树上的笏板,不知何故不见了。担心公主念着,便派人前来知会一声。”
般若寺那棵姻缘树上,多是皇族贵胄挂上去的,自然有沙弥日日祈拜拂拭。
笏板。
乔绾脚步一顿,想到那枚她亲自刻下她与慕迟名字的笏板。
那日在般若寺,她是亲自看着侍卫系上去的,便是往年的笏板都牢牢地挂在上头,未曾听闻丢失过。
而那日,她命人挂上笏板后便离去了,庭院中只剩下了……
慕迟。
即便真的是他,乔绾竟也不觉意外了,她的心意在他眼中本就是一桩笑柄。
乔绾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见便不见了吧。”
说完踏入自己的寝殿:“倚翠,帮我准备热水,之后不论谁来,都不准打扰我,我要休息。”
倚翠担忧地看着她,总觉得回来的公主有些不一样了。
乔绾关上了寝殿大门,直到此时,紧绷了十余日的情绪,才骤然松懈下来,挺起的脊背也有些疲惫的微弯,一路佯装的无恙一扫而空。
乔绾沐浴完后,外面的天色还大亮着,她看了一会儿便直接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