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更困惑了,“老爷,婶娘当时说这赵胜乃家中长子,读书也好,今年已经考中了我们京东西路的举人,是门顶顶好的亲事。”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他家里有什么不妥吗?”
“家里妥不妥我不知道,但他那个爹赵承业却不是个好的。”云光霁呵了一声:“就在赵家托人提亲的后面几日,我收到了一位好友的来信,他今年正巧跟赵承业一起在寿州做同考官,亲眼见到赵承业在为难淙哥儿。”
“他知道淙哥儿是我的弟子,但仍然极力劝阻王学士点淙哥儿为解元!”
云夫人啊了一声,“这……”
官场上讲究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无论是姻亲、同年还是同门,若是主持科举的时候遇到了相识人家的子弟,往往都会抬高一手。
但这位赵大人的做派,委实让人不解。
既然在考场上为难他们云家的弟子,那怎么转头就又向云家提亲呢?这种情况下应该示好才对啊,若是当时不知道,那过后也应该赔礼道歉,万万没有先打了云家人一巴掌,然后又巴巴地托人上门提亲的道理。
想到这里,云夫人不解地问:“老爷,你说这位赵大人做下这样的事,怎么还有脸来我们家提亲呢?”
“妾身想起便是一阵后怕。”
云光霁冷笑,“他估计是以为我不知道吧。”
“但没想到刘大人与我虽然不是同年,也不是姻亲,更非同窗同门,但我们却是在画院认识的至交好友。他前脚在贡院说的话,后脚就传到我这儿来了。”
“幸亏我们当初没有答应,不然悔之晚矣!”
云光霁同样心有余悸。
因为赵胜是今年京东西路的解元,所以他当时还有几分意动。
毕竟他有两个女儿,若是将来真的把莹姐儿许配给淙哥儿,那么大女婿最好也不要差得太多。那同样的官宦之后,同样的少年英才,赵胜是挺合适的。
他还特地找了族学的夫子了解过,知道赵胜这个人除了刚入学的时候闹出了点动静,其他时间都是认真读书的,并无劣迹。
而当时之所以没有答应,女儿们还小是原因之一,自家刚刚除服是原因之二,至于原因之三则是赵承业的性格自己并不喜欢。
但话也并没有说死。
只是说女儿们尚未及笄,自家也刚刚除服,所以暂时并不考虑给女儿们定亲,准备等她们两人及笄之后再说。
现在想来,这个决定可真是作对了。
不然哪怕赵胜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儿郎,但只看赵承业这么不给自家脸面,蕙姐儿真的嫁过去的话,恐怕后面有数不尽的苦头吃!
想到这里,云光霁坚定地摇头。
“若是后面赵家再提,你就说她们年纪还小,我们想要在家中多留几年吧。反正那赵胜今年都十七了,婚事也不会拖太久。”
至于不明确回绝自家看不上赵家,当然是考虑到赵承业这个人不但脸皮厚,性情还刚愎自用。连一边贬低他云光霁的弟子一边替儿子求娶他的大女儿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万一拒绝得太狠,恐怕会被他记上。
云家自是不怕的,但被个小人记恨,总是不妥。
云夫人点头,“老爷,这事都听你的。”
……
许淙一个人在屋里读书。
他的小伙伴石头上次没有跟着回庐州,而是留在了青州接受许明成的教导,这次许淙回云氏族学因为计划要跟老师一起去京城,所以他就没有跟来。
读着读着,门外传来了动静。
“许淙——”
刚刚回来的周耀朝他招手,身上还风尘仆仆,“哈哈哈我听说你考中了亚元,恭喜恭喜啊,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考中的!”
“不像我,这次一无所获。”
不过他虽然说着‘一无所获’,但脸上却没有沮丧之色。
“周耀!”
看到好友回来,许淙也高兴得很,他没有问他乡试的事情,而是道:“我听夫子说你是家中有事,所以才回来迟了,所以现在你是处理完了吗?”
听到许淙问起这个,周耀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笑道:“处理完了,其实这次家里是要给我定亲,所以才耽误了回来的日子。”
“定亲?!”
许淙惊讶道:“你要定亲了啊。”
他打量了好友一眼,发现大半年时间过去,周耀又长高了许多,虽然瘦了些,但整个人也沉稳了不少,显然这次乡试是有所收获的。
他很为好友高兴,便道:“那真是恭喜你了,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吧,我让青木去厨房提两个好菜,晚上就为你接风洗尘。”
周耀哈哈大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晚上,两人相对而坐,然后一顿饭吃着吃着周耀就大倒苦水,“……那贡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号间比我家的茅草还要小!”
许淙点头赞同,“对!”
周耀愤愤不平,“我还被分到了臭号!”